李裕伸出手，手心里忽然浮起一只蝴蝶——翅膀像是揉碎了的月光，翅尖沾着点点金芒，连触须都闪着细碎的光。
蝴蝶振翅飞起，越飞越高，身形竟在夜空中慢慢舒展，从巴掌大变得遮天蔽日，翅面流转着虹彩般的光泽，像是把银河都织了进去。
就在它飞到城堡正上方时，“轰”的一声轻响，蝴蝶骤然炸开。千万只小蝴蝶从它体内涌出来，有的拖着长长的银色光尾，有的翅尖迸出粉色火星，还有的飞过之处留下荧蓝色的轨迹，像是有人在空中撒了一把会飞的星星。它们漫过城堡的尖顶，掠过小镇的屋顶，连远处旋转木马的灯光都被这漫天光蝶衬得黯淡了几分。
林雪站在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直到有几只小光蝶打着旋落在她发梢，才猛地回过神来，抬手想去碰，那些光点却像有生命似的，轻轻振翅又飞了起来，融入漫天璀璨里。
园区里的惊呼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有人举着手机追着光蝶跑，有人对着天空大喊“太绝了”，而她只望着李裕，看他眼里映着漫天光火，比任何烟花都要亮。
“招蜂引蝶，哈哈，你个死渣男。”林雪笑着抬手拍向李裕的头，掌心落下去时带着点轻飘飘的力道。
“哎呀，那你说说，你是蝴蝶还是蜜蜂？”李裕微微偏头躲开，声音里裹着笑意。
“李子涵，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气我。”林雪故意板起脸，嘴角却没压住翘起来的弧度。
“那你会被我气跑吗？”李裕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眼里的光比刚才的蝶火还亮。
林雪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把脑袋往他肩膀上一靠，声音闷闷的：“你会把我气跑吗？”
“哈哈，我怎么敢。”李裕低笑一声，目光重新投向夜空，刚才光蝶消散的地方，还残留着几缕淡淡的光晕，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装星星的瓶子。
烟花散场的余温还没褪尽，人群像潮水般往园区外涌。林雪走在李裕前面。
刚走出园区大门，她突然转身，轻快地一跃就趴在了李裕背上，胳膊紧紧圈住他的脖子。
“干嘛？”李裕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晃了晃，稳住身形问道。
“累了，你背我。”林雪的声音带着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我靠，你没喝酒吧？能不能别这么跳脱？”李裕嘟囔着，身体却很诚实地微微蹲下身，让她趴得更稳些。
林雪在他背上蹭了蹭，半点没有下来的意思。两人慢慢往前走，夜风格外清爽。她忽然凑近李裕耳边，看着他耳根悄悄泛起的红，笑嘻嘻地说：“哈哈，猪八戒背媳妇。”
李裕脚步猛地一顿，语气带着点咬牙切齿：“你自己走，我不背了。”
林雪赶紧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吐了吐舌头：“李子涵，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就再背我一会儿嘛，好不好嘛。”
李裕叹了口气，听着她软乎乎的语气，终究还是没舍得把人放下来，无奈地调转方向，背着她往地铁站的方向慢慢走去。
“李子涵，有一天我们都老了，我也走不动了，你还会背着我吗？”林雪趴在他背上，声音轻轻的，像怕惊扰了夜色。
李裕没说话，只是脚步稳了稳，后背挺得更直了些。林雪也没再追问，胳膊收得更紧了些，脸颊贴着他的后背，能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
不知何时起，天上飘起了细雨，细密的雨丝在路灯下闪着光，却在离他们还有半尺远的地方，像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轻轻巧巧地绕了开去，连衣角都没沾湿半点。
两人一路都没再说话，只有脚步声在空荡的街道上轻轻回响。李裕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又随着脚步慢慢缩短，再拉长，就这样走了好远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