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吧,他是我同学的爸爸。”苏薇望着窗外缓缓移动的车流,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可薛曼卿何等精明,丁仲海那句“两家人一起吃个饭”的熟稔,绝不是“同学的爸爸”这层关系能解释的。
她看着女儿纤长的手指轻轻搭在膝盖上,那只戴着细巧玉镯的手腕,她这个一心只知要求成绩的女儿
,早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织就了一张连她都要忌惮的人脉网。
母女俩一路无话,商务车平稳地驶入熟悉的别墅区。
刚停稳,苏薇便先一步下车,拉开后座车门时轻声说:“妈,刘阿姨一早就在厨房忙,给你备了午饭。你房间我让她重新收拾过,床单换了新的。”
她的语气自然得像在交代日常琐事,转身吩咐佣人接过母亲的行李时,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妥帖。
薛曼卿站在玄关,看着女儿熟稔地安排着家里的事,忽然恍惚——这明明是她的家.
可苏薇那副从容周到的样子,倒像是久居于此的女主人,而她自己,反倒像个偶尔归家的客人。
她原本在路上还想着,得好好问问女儿这一年的学习,那些被她轻描淡写带过的成绩,总得拿出具体的规划来。
可当她被苏薇引着经过书房时,脚步猛地顿住了。
敞开的书房门里,靠墙的展示架上摆满了东西——最上层是各种竞赛金牌,物理、数学、信息学,每一块都闪着冷亮的光.
中层码着几座水晶奖杯,底座刻着“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金奖”“亚洲中学生科技创新一等奖”
甚至连书桌一角,都随意放着几本烫金封面的证书,落款是国内外顶尖学府的名字。
薛曼卿张了张嘴,那些准备好的质问、要求,忽然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一直以为女儿的“还好”是敷衍,却没想过这份“还好”背后,是她从未细究过的璀璨。
那个总被她要求“做到最优秀”的女儿,早已在她缺席的这一年里,把每一项都做到了极致。
刘阿姨端着汤从厨房出来,笑着打圆场:“薛董可算回来了,您尝尝我炖的鸽子汤,小棠说您最近肯定累着了。”
苏薇接过汤碗放在餐桌上,抬头时撞见母亲复杂的目光,只是安静地递过筷子:“快趁热吃吧,凉了就腥了。”
薛曼卿看着女儿平静的侧脸,忽然觉得那些强势的要求、尖锐的期许,在此刻都显得格外苍白。她拿起勺子的手顿了顿,终究没再说什么。
薛曼卿这辈子习惯了掌控一切,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在家也总不自觉带着几分强势。
可谁也不知道,深夜在伦敦公寓处理完文件时,她常会对着手机里苏薇去年的照片发愣。
抽屉最深处藏着个盒子,里面全是给女儿挑的礼物——东京的限量款钢笔、巴黎的手工蕾丝裙、纽约刚上架的天文望远镜,每个月都会邮寄过来。
苏薇的卡是她亲自办的黑金卡,想着小姑娘在国内总要花钱,每月固定打进去的数额足够普通家庭过一年。
可前阵子查流水时,她却发现近半年的转账几乎原封不动地躺着,只有零星几笔小额支出,像是买了几本书和文具。
她当时还纳闷,这孩子难道突然转了性子,连逛街都懒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