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靠在副驾,手在膝盖上轻轻点着,节奏平稳得像在数棋盘上的落子。
他甚至分神瞥了眼窗外掠过的树影,目光在一道被灰光蚀出的焦黑树痕上稍作停留,又平静地转回头。
一辆别克突然从左侧斜插,灰雾裹着车头撞来。林辰瞳孔骤缩,没打方向盘,
而是将灵力猛地灌向前轮,车身擦着对方的侧面滑过,金属摩擦的锐响刺得人耳膜发疼,
他左臂的光盾被灰雾扫中,瞬间淡了半分,嘴角溢出的血丝滴在衣襟上,洇出个暗红的点。李裕眼皮都没抬。
车尾突然一沉,最紧的那辆别克甩出灵力触须,死死粘住保险杠。林辰猛地踩油门,引擎发出撕裂般的轰鸣,车身被拖得向崖边偏了寸许。
他右手死死扣住方向盘,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真皮上,左手凝聚的光刃劈向触须,动作快得只剩残影,后背的衬衫却已被冷汗浸透。
李裕看着林辰紧绷的侧脸,看着他脖颈上暴起的青筋,看着那些灰光在车后织成密网。他指尖在手机壳上轻轻摩挲,屏幕映出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
连呼吸都没乱半分。当一道灰光擦过车窗,在玻璃上蚀出细痕时,他甚至还抬手,用指腹蹭了蹭那道痕迹,动作轻得像在拂去灰尘。
最前面的别克突然加速,灰雾猛地膨胀,像只巨手拍向车顶。
林辰怒吼一声,全身灵力骤然爆发,淡青色光罩在车外炸开,与灰雾碰撞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光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
他死死盯着前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而李裕只是微微侧头,看着光罩上不断蔓延的裂纹,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盘早已算清的棋局。
车轮碾过块碎石,车身猛地一颠,林辰的光罩晃了晃,险些溃散。
他喉结滚动,咽下涌到嘴边的腥甜,而李裕已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正前方,指尖在膝盖上的落点依旧均匀,仿佛车外那些致命的灰光,不过是掠过窗沿的风。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轮胎碾过碎石的脆响里,后视镜里的七八辆别克像贴上来的暗影,灰黑色灵力几乎要舔到车尾。
林辰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捏得发白,淡青色灵力时明时暗,声音哑得发紧:“前面有段陡坡,我等下停车,你往山下跑,顺着灌木丛走,别回头。”
李裕没应声,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着,眼神平静地掠过窗外掠过的崖壁。
林辰猛地踩下刹车,车身在块凸凹的空地急停,惯性让两人肩头撞在椅背上。“跑!”他推了李裕一把,声音里带着破音的急。
李裕依旧坐着,甚至抬手理了理衣襟,目光落在围上来的黑影上,波澜不惊。
林辰咬了咬牙,摸出手机时手在抖。电话刚通,他就哑声说:“老妹,我遇上麻烦了,可能……回不去了。”
“哥!你在哪?!”林雪的声音瞬间劈了,“李子涵还在车上吗?他走了没有?!”
林辰侧头看了眼李裕,对方正垂着眼皮,指尖在手机壳上划着圈。
他转回头,对着话筒说:“他没走,还在。”身后的黑影已经围到车边,灰光在他们掌心流转,淡青色光墙在林辰身前骤然亮起,挡住第一波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