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做出任何承诺,只是描绘了一种可能性。但这种可能性,像种子一样埋进了那些真正为生活发愁的村民心里。对比钱勇空口白牙画的“每平米加两千”的大饼,这种看得见、似乎踮踮脚就能够着的实惠,更具有诱惑力。
小胖那边的“分化策反”也进展顺利。他通过关系,请吃饭喝酒,找到了村里一个跟着钱勇混、但家里条件不太好、为人还有点讲义气的年轻人家属。小胖没有直接给钱,而是以“介绍工作”的名义,让黑子手下的安保公司(有正规资质)给了那个年轻人一个临时岗位,工作就是帮着维持工地外围秩序,活不累,钱却比他在村里瞎混多得多。
同时,小胖让人“无意中”在那年轻人面前感叹:“跟着钱勇闹有啥前途?他要是真搞到钱了,能分你们多少?到时候他拿着钱去赌去潇洒,你们搞不好还得替他背黑锅。还是正经找个事做踏实。”
这话很快在钱勇的小圈子里传开,原本就不算牢固的联盟开始出现细微裂痕。有人开始出工不出力,对钱勇的指令也开始阳奉阴违。
黑子的行动则更为隐蔽和关键。他派人摸清了那个地下赌场和放贷团伙,然后通过一个可靠的中间人,匿名向放贷团伙的头目传递了一个消息:海源村的钱勇,很快就要靠村里的拆迁发一笔横财了,他之前欠的那点赌债,根本不算什么。
放贷的都是人精,一听就明白了。他们开始派人更加“殷勤”地“关心”钱勇,催债的频率和“提醒”的力度明显加大,甚至有人开始在钱勇去情妇家的路上“偶遇”,言语间充满了暗示和威胁。这让本就因村民态度松动而焦躁的钱勇,更加寝食难安,感觉后背像被毒蛇盯住了一样。
压力,从各个方向悄然汇聚到钱勇身上。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钱勇气急败坏地踹开了村长钱富贵家的门。
“叔!不对劲!村里好些人开始动摇了!鹏辉那边的人私下接触了他们,说什么提前签约有奖励!还有,星仔那几个王八蛋,这两天干活也不积极了,肯定是被人收买了!”钱勇喘着粗气,额头上都是汗,“还有……还有那帮放印子钱的,催得更紧了,他妈的!”
钱富贵看着侄子这副狼狈相,重重叹了口气,吧嗒着水烟,没说话。他这两天也感觉到村里的风向有些变了。
“叔!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钱勇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要不,我找几个人,晚上去他们工地上搞点破坏?把他们电线剪了,或者砸几块玻璃!看他们还敢不敢耍花样!”
“胡闹!”钱富贵猛地一拍桌子,水烟壶都震得跳了一下,“你疯了?!那是正规大公司的工地,有保安的!”
钱勇被吼得一哆嗦,但脸上还是不服气:“那……那怎么办?就这么认怂了?”
钱富贵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和算计。他比侄子看得清楚,鹏辉那边用的是阳谋,分化瓦解,施加压力,手段高明,自己这边原本就不占理,再硬顶下去,恐怕真要鸡飞蛋打。
“明天……”钱富贵沉默良久,终于沙哑着开口,“明天,你跟我一起去鹏辉的项目部。咱们……再跟他们谈谈。”
“谈?怎么谈?”钱勇一愣。
“见机行事!”钱富贵瞪了他一眼,“记住,到时候看我眼色!别再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