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彦明步履沉凝地返回办公室,刚落座便抓起加密电话,手指划过通讯录,精准拨通了小师妹李砚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道
“师妹,我刚听师父说了妹夫的事,他们上门抓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所有细节都跟我说说,一点都别漏。”
李砚握着听筒的手微微发颤,心头悬着的巨石骤然落地。
郝大哥如今已是部里的二把手,手握实权,有他出面,丈夫的事一定能弄清楚。
她定了定神,作为一名资深警察,专业素养让她迅速理清思绪,条理清晰地诉说起来。
“事情发生在上午8点半,省反贪局来了十来个工作人员,出示了工作证以后,就说我丈夫贪污受贿,要抓人,我们问有没有文件,对方说是省委书记安排的,还动了枪,随后就开始翻箱倒柜……”
电话那头的郝彦明静静聆听,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桌面,眼底掠过一抹凌厉的怒气。
等李砚说完所有经过,他沉声道
“师妹,你别急也别慌,这事交给我。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有任何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挂断电话,郝彦明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指还残留着攥紧听筒的力道。
原本他还想着,这事不算复杂,自己亲自给汉东新上任的省委书记沙瑞金去个电话,把妹夫的情况说清楚,想必对方能顾全大局,按程序办事。
可方才小师妹李砚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那些无手续抓人、抄家的操作,背后直指使之人,竟是这位刚上任的一把手沙瑞金。
“好啊,真是好得很。”
郝彦明低声自语,眼底闪过一丝冷厉道
“省委书记,一把手,架子够大,行事够横。”
他没必要再跟沙瑞金去浪费口舌,既然对方不讲规矩,那他就找个能让沙瑞金不得不重视的人来出面。
燕京,中秧政法委办公楼。
办公室内窗明几净,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文件上,骆山河俯身案前,眉头微蹙,正逐字审阅黑省案件的最新侦查报告。
作为中央委派到黑省的督导组组长,这桩牵扯甚广的悬案让他肩头责任重大。
不过,报告中提及的侦查进展还算顺利,尤其是将此案与“呼兰大侠”案并案重启后,按照郝彦明的建议,他调派了国内顶尖的刑侦专家团队先行赴黑省开展工作,如今看来,专家们的介入已初见成效。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心里盘算着。
手头的紧急文件处理完,便即刻动身前往黑省。
一来是履行组长职责,实地督导案件推进;二来也得给那几位公安部的“泰山北斗”鼓鼓劲,争取早日攻克这桩积年悬案,也好给上级一个满意的交代。
“叮铃铃——”
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办公室的静谧。
骆山河神色一正,迅速抓起听筒,语气沉稳有力道
“我是骆山河!”
“组长,我是彦明,打扰您了!”
电话那头传来郝彦明恭敬,却难掩急切的声音。
骆山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问道
“哦,彦明同志,是不是案子有了新线索?”
“组长,案件还在僵持阶段,但现在出了个突发情况。”
郝彦明顿了顿,将李国庆女婿突然被汉东省反贪局无手续抓捕、抄家的事情原原本本汇报清楚,末了补充道
“李老现在心绪不宁,已经提出要退出调查团队,其他几位专家也颇有不满,队伍眼看就要散了。”
骆山河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脸色沉了下来。
若是寻常省份官员,敢在这节骨眼上撂挑子,他有的是办法处置,但这几位专家都是公安部的中坚力量,堪称行业擎天柱,就连上级领导见了都要客客气气,他可没那个底气去强硬约束。
“好在我刚才已经稳住了局面,老几位暂时同意继续办案,但李老女婿这事必须尽快解决,不然下次我可真压不住他们的火气了。”
郝彦明的声音里满是头疼。
骆山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行,我知道了。这事我亲自过问,尽快给你答复,绝不能耽误案件进度。”
挂断电话,骆山河一掌拍在桌面上,眼底怒意难平。
这沙瑞金到底在搞什么?
偏偏在这关键节点上整出这种幺蛾子,明摆着是给他添堵,给督导组的工作上眼药!
汉东省。
省委会议室的空调风带着几分凉意,像一柄无形的利刃,掠过长条会议桌两端的身影。
实木桌面光可鉴人,清晰倒映着墙上“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红色标语,那猩红的字迹在光影里沉凝如铁,也映着参会者们神情凝重的脸庞,每一道眉峰都攒着无声的张力。
议题正推进到最关键的节点
——关于易学习同志担任京州市纪委书记的提议,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暗流。
“易学习同志的履历很扎实,”
组织部长吴春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顶灯的冷光,声音清晰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道
“在吕州任职期间,干部群众口碑很好,啃下过不少硬骨头,驾驭复杂局面的能力经过了实践检验,是担任京州市纪委书记的合适人选。”
话音刚落,李达康的脸色骤然一变。
手指下意识攥紧了桌下的文件,手指泛白,心里暗骂一声。
简直是扯淡!现任纪委书记张树立被他调教得服服帖帖,形同“吉祥物”,才让他在京州的各项决策畅通无阻,光明峰项目推进得毫无掣肘。
可易学习?那个认死理、假正经、半点不讲变通的老顽固,让他当纪委书记,这不是给自己戴了一顶紧箍咒吗?
自己今后还能顺畅开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