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良捏着手机,指关节因刚才的通话微微泛白。
听筒里季昌明带着颤音的汇报还未完全消散,他却只是对着忙音淡淡吐出一句
“我知道了。”
挂断的手机被轻轻放在桌角,与旁边那块镌刻着“公正廉明”的镇纸形成无声的对比。
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眉头微蹙
——季昌明在省检察院检察长的位置上,终究还是少了点镇得住场面的魄力,看来人事调整的方案,该提前提上日程了。
正思忖间,桌上的红色座机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静。
高玉良抬手接起,还没等他开口,听筒里就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
“高书记,您好,我是沙书记的秘书小白。沙书记正在前往林城市考察的路上,特意让我联系您,想请您一同前往。”
“林城”
两个字像一颗石子投进高玉良的心湖,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语气瞬间变得爽朗道
“好的,白秘书。麻烦你转告沙书记,我这边马上准备,保证尽快赶到集合点。”
挂电话的瞬间,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手指划过桌角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那是他任职林城市委书记时,在开发区奠基仪式上的留影。
林城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项目他都了然于胸,那是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政绩,是他在汉东官场立足的根基,这场考察,于他而言不是考验,而是一场无声的展示。
高玉良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楼下省委大院里整齐停放的公务车,手指在腰间的皮带扣上轻轻一扣。
他按下桌下的内线电话,声音沉稳有力道
“通知车辆,十分钟后备车,去林城市。”
电话那头传来秘书恭敬的应答,他挂断电话,拿起椅背上的风衣,目光扫过办公桌上那本翻开的《万历十五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场林城之行,或许会比他预想的更有意思。
夜色漫过燕京的cbd,霓虹灯光透过窗玻璃,在侯梁平办公桌的案卷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手指夹着的钢笔还没落下,手机铃声突然急促响起,屏幕上跳动的“陈海”二字,让他瞬间坐直了身体。
“猴子,出岔子了!”
陈海带着懊恼的声音刚从听筒里传来,侯亮平的心就猛地一沉。
当听到“丁义珍用手机调虎离山”时,他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指关节泛白,直接喷道
“调虎离山?你们汉东政法系统是吃干饭的?我c他祖宗十八代的!”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桌上的茶水晃出了涟漪,连窗外偶尔掠过的车灯光,都像是在映他眼底的火气。
没等陈海接话,侯亮平又追着问结果,可当
“人被祁同伟抓住了”
这句话传来时,他的火气反倒憋成了一口闷气,重重砸了下桌子,道
“他梁的!还不如让丁义珍跑了!这功劳平白无故让祁同伟捡了去,便宜他了!”
他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满脑子都是祁同伟可能露出的得意嘴脸,越想越窝火。
可更让他炸毛的还在后面。
“第二天丁义珍就去见吗可思了”
——这句话像颗炸雷,让侯梁平直接破了功。
“我顶你个肺!你们省检察院是筛子做的?连个嫌疑犯都看不住?”
听筒那头的陈海半天没吭声,他也知道这次是汉东理亏,不再反驳,默默沉受。
谁知陈海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侯梁平愣在了原地。
“祁同伟半天就揪出了局里的内鬼”
——侯梁平捏着手机,半天没回过神,声音都变了调,道
“你们是不是故意演戏呢?拍电影都没这么离谱!祁同伟是不是用了什么龌龊手段,让所有人陪他演这出戏?他是不是想产房传喜讯
——升了!”
他越说越激动,眼前仿佛浮现出祁同伟在汉东官场春风得意的模样,一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
挂了电话,侯梁平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放空,脑子里乱糟糟的。
原本该是他牵头的案子,功劳没了。
自己最瞧不上的祁同伟,反倒屡屡立功。
煮熟的鸭子飞了,还让死对头捡了便宜,这个念头反复在他脑子里打转,让他烦躁得想抓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霓虹渐渐暗了些,侯梁平才慢慢缓过神。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得赶紧去汉东,这祁同伟,还有这摊子烂事,必须拿捏住!
此事,还得求小艾,今晚必须狠狠、猛猛、梆梆撞钟了,一定要快,不能再让对方发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