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资历还有所欠缺,急不得。我刚到燕京,这边的话语权还得慢慢攒,你别灰心。”
停顿片刻,赵立春的声音又添了几分期许道
“刘震动的位置快空了,你的‘光明峰’项目我看了,很有魄力
——只要能把这个项目干成,将来省长的位置,我一定帮你拿下。”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却也浇醒了李达康。
他猛地想起,赵立春当年也是从省长一步步走到省服第一的位置,自己这急于求成的心思,确实有些异想天开。
省长之位虽不是终点,却是眼下最扎实的台阶,只要迈过去,未来未必没有机会。
他掐灭手里的烟蒂,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语气却重新变得坚定道
“好的,老领导,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光明峰’项目拿下来,不辜负您的托付。”
挂断电话,晚风带着工地的尘土扑面而来,李达康却觉得浑身的燥热都散了大半。
他转身走向指挥部,脚步比来时更沉、更稳
——大业未成,所有的情绪都是多余,唯有埋头苦干,才能在这光明灯下,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京州市养老院的午后,总带着几分慵懒的暖意。
陈岩石坐在藤椅上,手里摩挲着一枚旧勋章,听着蔡成功、郑西坡几人聊起大风厂的近况,浑浊的眼睛里渐渐亮了光
——那可是他当年亲自负责改组的厂子,是刻在骨子里的骄傲。
可这份笑意没挂多久,就被几人嘴里的话砸得粉碎。
当听到有官商勾结,联合起来克扣工人补偿、侵占厂区土地时,陈岩石猛地坐直身子,原本温和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啪”的一声,他重重拍在茶几上,搪瓷杯里的茶水溅出几滴,声音里满是怒火道
“蛀虫!简直是蛀虫!这不是明着欺负工人兄弟们吗?他们流血流汗建起来的厂子,凭什么被这么糟践!”
蔡成功搓着手,脸上满是愁容。
郑西坡也红了眼眶,低声说着工人们的难处。
陈岩石看着他们,缓缓放缓了语气,却字字铿锵道
“你们放心,这事我既然知道了,就绝不会坐视不管。大风厂的工人不能受这委屈,我一定帮你们讨回公道!”
这话像一颗定心丸,让几人瞬间松了口气。
郑西坡连忙起身,双手递上一杯热茶,恭敬地说道
“陈老,真是太感谢您了!要是没有您,我们这些工人兄弟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蔡成功更是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激动得声音都发颤,连说了好几句“谢谢”,眼眶里满是感激的泪光。
送走几人后,陈岩石脸上的温和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快步走到窗边,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弯曲。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声音沉稳有力道
“我是陈岩石,麻烦帮我接市国资委,我要问问大风厂的事。”
挂了电话,他望着窗外的梧桐树,轻轻吐出一口气。
赵立春已经倒台,汉东的天该晴了。
而这大风厂的事,不仅是为工人讨公道,更是他陈岩石要打的一场“翻身仗”
——要让那汉东大大小小看看,他陈岩石,还拎的动刀。
为工人兄弟请命的事,舍我其谁?
蔡成功刚走出养老院的大门,冬日的冷风就裹着寒意往衣领里钻。
他还没从陈岩石承诺帮忙的些许暖意里缓过神,裤兜里的手机就跟疯了似的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一串接一串,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紧迫感。
“催命的又来了。”
他咬着牙骂了一句,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几秒,终究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声音粗哑刺耳,像砂纸磨过铁皮道
“蔡成功!欠我们的钱啥时候还?再拖下去,小心你的老婆孩子!”
威胁的话像冰锥扎进心里,蔡成功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
他攥着手机,脚步下意识往路边躲了躲,声音里带着强装的镇定,嘴里却开始瞎编乱造道
“哥,您别急!我刚跟领导谈完,有一笔款下周就下来,到时候第一时间还您,一分都少不了!”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打鼓,只盼着能先把这尊“瘟神”糊弄过去。
好说歹说挂了电话,蔡成功的手还在发抖。
他靠在路边的树干上,只觉得一阵无力
——高利贷的窟窿、大风厂的烂摊子、陈岩石那边还没谱的指望,哪一件都像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事怕是真不好弄了。”
他喃喃自语,猛地站直身子,眼神里多了几分慌乱的决绝。
他不敢再耽搁,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冷风刮得脸生疼,他却顾不上擦
——得赶紧让老婆孩子带着钱躲起来,先保他们安全,至于自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把眼前这关熬过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