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菁那张脸莫名浮现在眼前
——那个女人,拿着项目当筹码要挟他,为了外面的男人跟自己耗着不离婚,现在居然还想插足光明峰?
李达康冷笑一声,手指猛地攥紧钢笔。
光明峰是他在京州的心血,是他未来上位的垫脚石,欧阳菁想借着这项目捞好处,简直是做梦!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城市的灯光透过玻璃映在他脸上。
李达康重新直起身,把注意力拉回规划图上,笔尖在“光明峰”几个字上重重圈了一圈
——不管是谁,都别想搅乱他的局。
京州市
公安局的晨会刚散,祁同伟便提着黑色公文包走出会议室,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坚定的声响。
走廊里的民警见了他,都下意识地挺直脊背
——自祁同伟上任后,先是雷厉风行地清掉了市局里的“蛀虫”,如今又要亲自去下辖单位巡查,这股子铁腕劲儿,让整个公安系统都绷紧了弦。
“通知下去,半小时后出发,第一站去城郊分局。”
祁同伟对身边的联络员交代,声音里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表盘上的指针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他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车驶出市局大院,祁同伟靠在后排座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
窗外的京州街景飞速倒退,可他的思绪却飘回了这些年的辗转。
从汉东大学政法系毕业,到基层派出所摸爬滚打,再到后来因形势所迫四处调动,他像个无根的浮萍,始终在权力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周旋。
那种“被打压”的日子,他受够了。
如今不一样了。
他坐在京州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上,身边有高玉良书记撑腰,而且,上级的意向,似乎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正是“东风压倒西风”的好时候。
他必须牢牢攥住京州的公安权,把各个分局、派出所都拧成一股绳
——只有这样,才能在即将到来的风波里站稳脚跟,才能不重蹈过去的覆辙。
“局长,城郊分局到了。”
联络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祁同伟推开车门,凛冽的风迎面吹来,他下意识地紧了紧风衣领口。
走进分局办公楼,他没去局长办公室寒暄,直接拐进了办案区。
看着墙上挂着的案件台账,他随手抽出一本,手指划过“未结案件”一栏,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道
“这个聚众赌博的案子,拖了三个月还没结?是证据不足,还是有人在背后打招呼?”
分局局长额头上冒出冷汗,刚想解释,就被祁同伟打断道
“我不要理由,只看结果。三天内,把案件进展报给市局,要是再敢敷衍,你这个局长也别当了。”
每到一处,他都要仔细核对案件记录,抽查民警的值班日志,甚至会突然叫住巡逻的民警,询问辖区内的重点人员情况。
他的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任何敷衍和隐瞒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车辆刚到达光明区分局门口,副局长的程度,立马带着班子成员迎了上来,一身警服挺括,姿态恭敬却不谄媚。
“祁局,您能来我们分局视察,是大伙儿的荣幸。”
程度的声音沉稳,眼神里没有多余的闪躲。
祁同伟打量着对方,三十五、六岁,中等个头,一字眉,人很精神,看了看对方的警衔,询问道
“你们局长呢?”
“报告祁局,局长亲自带队出任务了!”
程度立正,回答道。
(我能说他去给开发商保驾护航了吗?这会,怕是在接受酒精考验!)
祁同伟心里了然。
“最近辖区里的治安案子,结办率怎么样?有没有群众反映强烈的遗留问题?”
程度略微犹豫,随即叹了口气道
“祁局,不瞒您说,之前有些案子确实卡了壳
——不是兄弟们不干活,是总有人打招呼,让‘灵活处理’。”
他指了指台账里一起涉黄案件的记录,道
“这案子去年就该结,可上面有人递话,硬是压到了现在。我心里清楚,咱当警察的,要是连老百姓的安全感都保不住,那就是失职。”
祁同伟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道
“那你没试着往上反映?”
“反映过,但石沉大海。”
(都是关系户,局长和厅长都指示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我能做的,只有将其记录在案而已。)
程度攥了攥拳,语气里带着不甘,道
“我知道咱公安系统里有些‘蛀虫’,可我没本事动他们,只能管好分局里的人,不让兄弟们跟着犯错。您这次清掉市局里那些人,我心里其实特别痛快
——早就该这样了!”
此时的程度,正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之前的汉东,姓赵,哪怕他觉得自己再有能力,不拜山头,始终处于边缘,祁同伟的到任,让他从心底期待,这位,可是从底层一路杀出来的,他
——服气。
听着程度的话,祁同伟手指在台账上轻轻敲了敲。
没有虚与委蛇的奉承,全是掏心窝子的实在话,既敢说问题,又透着股守底线的韧劲。
他合上台账,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道
“你能守住底线,不容易。接下来,把之前存在问题的案件整理一下,直接报给市局。”
程度眼睛一亮,立刻挺直腰板道
“请祁局放心!我最擅长的就情报收集和分析,一定做好,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祁同伟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这个程度,也就比自己小几岁,倒是个好苗子。
傍晚时分,车往市局回返。
祁同伟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
——他在京州的布局,不仅仅是为了稳固权力,更像是在为一场决战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