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几页,引起了艾文的特别注意:
· 一页手绘的、极其简陋的宿舍楼结构图,特别标注了四楼404、一楼宿管值班室,以及五楼楼梯间。在五楼的位置,李默打了一个巨大的问号,旁边写着:“封锁性质:规则级?物理级?能量级?尝试突破:失败。怀疑需特定‘媒介’或‘时机’。”
· 关于周清的记录显示,他的“安静期”和“活跃期”似乎与月相有关,新月前后他最为“活跃”(如吟诵古诗、递送零食),而月圆之夜则相对“安静”,但那种安静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
· 李默推测,宿管并非最终的“管理者”,他更像是一个“维护员”,负责清理违规者(如赵健?),补充“缓冲带”(梧桐树),并确保“锚点”(周清)的稳定。宿管本身,可能也受制于某种更高的规则或存在。
· 最后几页,是李默关于“源点”的集中思考。他列出了几种可能:1. 地下根系网络的核心(但已被碎纸片部分否定)。2. 五楼或天台某个特定房间。3. 与周清状态直接相关的某个“概念性”存在。4. 宿管值班室本身(最危险的地方可能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或者说,最不可能的地方?)。
合上笔记本,艾文久久无言。李默的调查远比他想像的深入和系统,这些信息无比珍贵,但也将前景勾勒得更加令人绝望——他们面对的,是一个结构严密、层次分明、运行了不知多久的恐怖系统。
“谢谢。”艾文郑重地说。
李默疲惫地摇了摇头,“不用谢我。或许……我只是在找一个陪葬品。”他的笑容惨淡。
“我们不会是陪葬品。”艾文握紧了手中的木偶,目光锐利地看向窗外阴沉的天色,雷声渐歇,但风雨欲来,“我们有了信息,有了‘钥匙’(尽管危险),还有了……方向。”
他指向笔记本上关于五楼封锁和“媒介或时机”的推测。
“五楼的门,木偶打不开。需要特定的‘媒介’或‘时机’。”艾文分析道,“‘媒介’可能是指某种特定的物品,或者……状态。而‘时机’……”他想起李默关于月相的记录,“下一次新月,是什么时候?”
李默愣了一下,迅速翻动笔记本,找到记录月相的那一页,计算了一下,脸色微变:“三天后。”
三天!
时间紧迫!
“新月是周清最‘活跃’的时候,”艾文思路越来越清晰,“是否也意味着,是某些规则最薄弱,或者‘上面’封锁最松动的时候?那个‘媒介’……”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木偶上,“会不会需要在特定‘时机’,用特定方式(比如‘血’)激活它,才能打开五楼的门?”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充满风险的推测,建立在碎片信息、李默的记录和危险的直觉之上。
李默看着艾文,眼中充满了惊惧,但深处,似乎也有一丝微弱的光被点燃。孤军奋战太久,哪怕是与魔鬼同行,也胜过在黑暗中独自溺毙。
“你疯了……”李默喃喃道。
“留在这里,按照错误的规则活下去,才是真正的疯狂。”艾文站起身,将笔记本还给李默,“我们需要准备。至少,要弄清楚‘血钉’到底怎么用,以及,在新月之夜,如何应对必然会被触发的、来自周清或者其他规则的‘活跃’。”
脆弱的联盟,在绝望的深渊边缘建立。两个被困于404牢笼的囚徒,决定在三天后的新月之夜,向着那被重重封锁的“上面”,发起一场孤注一掷的冲击。
而他们手中,只有一本染血的笔记,一个危险诡异的木偶,以及一份用理性书写、却通往非理性深渊的计划。
窗外的雨,终于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户,仿佛在为这场注定艰险的旅程,奏响压抑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