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公司成立的兴奋劲儿还没完全过去，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朝着更规范、更高效的方向运转。
李静已经完全接手了财务和部分内控管理，张涛盯着门店运营和物流，周家明则忙着捣鼓他的服务手册和新店选址的初步筛选。
云游终于能从大量具体事务中抽身，将更多时间用于思考和规划更大的蓝图。
这天下课后，云游刚回到在校外租住的小单间，准备梳理一下下一步的产品迭代思路，那部老式诺基亚手机响起了嘹亮的铃声。
看来电显示，是一个来自老家泷县的区号，号码很陌生。
他按下接听键：“喂，你好。”
“喂？是…是游哥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紧张又带着兴奋的年轻男声，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某个喧闹的街头或者工厂外。
这声音有点熟悉，云游稍微一想，记起来了：“强子？赵强？”
“哎！对对对！是我，游哥！”
那边的声音立刻变得欢快起来，“没想到游哥你还记得我号码！
不对，这是我用厂里公共电话打的，我刚换了个小灵通，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号…”
赵强，还有李强。云游的脑海里浮现出两张黝黑、带着点憨厚又机灵劲的面孔。
这是他刚上高中那会儿，最早跟着他一起在泷县集市上摆地摊的两个小兄弟，比云游低一届。
后来云游考上国府大学来了国都，他们俩高中毕业后就没再读书，一个去了县里的摩托车行学修理，一个跟着亲戚去了南方的电子厂打工。云游刚摆摊时，他们没少帮忙占位置、吆喝，人也算实在可靠。
“当然记得。”
云游笑了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国都傍晚的车水马龙，“怎么样强子，最近还好吗？
李强呢，跟你在一起？”
“好好好，我们都还行！”
赵强的声音透着热络，“李强就在我旁边呢，抢着要跟你说话…哎你别抢…游哥，李强跟你问好！”
电话那头一阵嬉闹的抢夺声，然后换了一个声音，同样带着浓重的乡音和激动：
“游哥！我是李强！听说你去国都上大学了，还是最好的大学！太厉害了！”
“嗯，在国府大学。”云游语气平和，“你们呢？在做什么？”
“我还在县里那个车行，刚考下驾照了，师傅现在偶尔也让我开去送修好的车了！”
李强的声音带着自豪，“赵强他厉害，去南边厂里干了半年，现在好像当了个小班长，管几条线呢！”
赵强的声音又挤了进来：“没啥没啥，就是流水线，管几个人，比不了游哥你在大学里学真本事。”
他虽然这么说，但语气里的那点小得意还是藏不住。
云游能想象到他们此刻的样子，或许刚下班，蹲在厂区外或者车行门口，用好不容易攒钱买的小灵通，兴奋地给自己打电话分享近况。
一种久违的、属于小县城那种质朴的奋斗气息透过电波传来。
“都挺好的，有门手艺，能当个小管理，都是靠自己本事吃饭，不丢人。”
云游肯定道，“在外面，一切都还顺利吗？”
“还行，就是累点，但比在家里种地强。”
赵强说道，语气渐渐变得有些憧憬，“游哥，国都…是不是特别大？楼特别高？车特别多？是不是遍地都是机会？”
云游听着他话语里那份对陌生大都市的向往和隐约的怯意，仿佛看到了前世刚刚南下打工时的自己。
他放缓了语调：“国都很大，机会也确实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