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预想中的愤怒,也没有这个年纪少年该有的委屈和不平,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欠奉。
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里,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仿佛眼前这出精心又拙劣的偏心戏码,早已在他预料之中,甚至激不起他内心半点涟漪。
前世数十年的商海沉浮、人情冷暖,早已让他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这点浅薄至极的亲疏算计和势利眼,在他所谋划的那庞大商业帝国和广阔未来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可笑又可怜。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先不慌不忙地走到桌边,拿起暖水瓶,给自己慢慢倒了一碗凉白开,仰头喝了几口,动作从容不迫。
然后,他才转过身,面向奶奶。
他不是伸手去接那红包,而是抬起手,用一种不容置疑却又不会失礼的力道,轻轻将奶奶那只枯槁的、还捏着红包的手推了回去。
他的声音平稳得出奇,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没有赌气,没有抱怨,只有一种超乎年龄的疏离和淡然:“奶奶,我长大了,真的不用了。
这钱您自己收着,买点软和的点心吃,或者添件新衣裳吧。”
平静的话语,却像一把无形的软刀子,轻轻巧巧地戳破了那层虚伪的窗户纸。
奶奶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那点残存的笑意彻底挂不住了,皱纹里挤出的全是错愕和一丝被当面揭穿的狼狈与羞恼。
她或许预想过云游会憋屈地接过,或者他父母会忍不住出面争执,却万万没料到会是这般风轻云淡又坚决彻底的拒绝。
云游说完,不再看堂屋内任何人精彩纷呈的脸色,端着那只粗瓷大碗,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回自己的小屋,关上了房门。
“咔哒”一声轻响,像是将所有的尴尬、难堪、偏心与算计,都隔绝在了门外。
堂屋里,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好几秒。
李素芬猛地背过身去,用抹布使劲擦着已然光洁的桌面,肩膀微微颤抖。
云建国的咳嗽声更响了,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大姑云秀兰干瘪地笑了两声,声音尖锐地打破沉默:“哎哟,咱游娃子是长大了,知道心疼奶奶了哈……”
二婶张巧嘴也忙不迭地附和,声音却有点发虚:“就是就是,大小伙子了,是该懂事不要压岁钱了……”
只是这苍白的找补,在此刻显得如此无力,反而更添讽刺。
奶奶王婆子讪讪地收回那只捏着干瘪红包的手,胡乱地塞回口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先前那点因成绩而起的动摇,瞬间又被固有的偏见所覆盖,甚至更多了些许恼羞成怒。
而那扇薄薄的旧木门之后,云游将碗放在桌上,发出的声响惊动了窗台上两只正在梳理羽毛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他面无表情地坐回书桌前,摊开数学练习册,拿起笔。
堂屋里的那场风波,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出无趣的闹剧。那个红包是厚是薄,他根本毫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母亲瞬间黯淡的眼神和父亲那一声声沉重的咳嗽。
但这不重要。
他清晰地知道,真正的尊重和家庭的地位,从来不是靠别人的施舍,尤其是靠这些狭隘亲戚那点可怜的偏爱所能给予的。
讨好与争辩,毫无意义,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可悲。
他需要做的,唯有更快,更稳,更强大地走下去。
强大到让父母可以彻底无视这些蝇营狗苟,昂首挺胸;
强大到让所有的偏心和轻视,最终都化为仰望与追悔莫及。
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沉稳而坚定。
心海深处,波澜不惊,唯有那座商业帝国的蓝图和让家人过上真正体面生活的目标,愈发清晰,熠熠生辉。
(人情冷暖早看穿,红包薄厚皆等闲。冷眼静观偏心戏,心向青云志更坚。亲疏算计如尘散,唯有实力铸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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