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我们家里的人,听金花姨说他是个灾星,我们不要留他在这儿了。他这么脏,还占着我的床,我怕他把晦气传给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深深的恐惧。
周知微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九年了,她好好教养到九岁的孩子,眼神里竟没有一丝对弱小的同情,只有厌恶和急于除掉障碍的狠戾。还真是应了那句什么根出什么苗。
她强压下心底的不适,轻轻拍拍李昊东的手,温和的说,“昊东,弟弟是病人,很可怜的。咱们不能可死不救啊。等他病好了,咱们再让他父母带他走,好吗?”
李昊东没有得到想要的承诺,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作乖巧的样子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一旁去摆弄他的变形金刚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李家小院似乎平静了下来。
宋金花窝在那小杂屋里养伤,极少出来。宋兰花倒是出出进进的,不知在忙什么。
张二栓则像个大爷一样在院子里晃荡,完全把李家当成他自己家了。他还时不时的用贪婪的目光盯着左厢房。
李昊东这两天由李卫民接送上学,他也恢复了乖巧,似乎更粘人了。一放学,就守在屋子里,不是做作业就是玩玩具,反正就要陪在周知筒身边。
而周知微,则寸步不离的悉心照料着狗剩,喂水喂药。稍好一点,就泡了麦乳精喂给他。
宋金花的伤稍好一些,她就出了杂屋,时不时往左厢房钻。她看到周知微对狗剩温柔悉心的照料时,眼神像是淬了毒,带着嫉恨和深深的恐慌。
她从第二天起,就屡次要把狗剩抱出左厢房,说是她的儿子,由她来照顾。
可是周知微拦着她,目光却看向张二栓,说医生说了,如果狗剩再得不到好的照顾,小命会不保,到时,张家这根独苗就没了。
张二栓思忖片刻,觉得周知微肯出钱出力照顾他老张家的种,是他占便宜了。只要是占便宜的事,他张二栓就愿意干。
所以,他总是进屋拎着宋金花丢在院子里,再大声喝斥一顿。
周知微一直守在屋里照顾狗剩,也没知宋金花姐妹跟张二栓说了什么,到了第三天上午,张二栓的态度就大转变了。
等李卫民带着李昊东一起出了院门,父子俩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张二栓站在院门口看着李卫民走远了,往口里灌了几口劣制白酒,手背往嘴上一抹,就进了左厢房。
李金花一脸得意的跟在后面。
“周老师,”张二栓走进充满墨香整洁的屋内,心里不禁生了怯意,可一想到宋兰花和李卫国的承诺,咽了咽口水,说道,“我家狗剩好得也差不多了,我来接他回去了。”
说完,他往床边走,伸手就要去拽刚喝完药的狗剩。
狗剩今天精神要好多了。他虽不说话,却能在看到周知微那温柔的脸时,不再退缩躲起来了。
这会儿,他看到张二栓,特别是张二栓身后的宋金花,眼神立即如寒蝉般灰败了,身子也跟着颤抖并习惯性的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