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被李昊东嫌弃的廉价硬糖,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如同一个无声的嘲讽,正打着宋金花的脸。
她看着李昊东跑回左厢房的背影,又扫过周知微紧闭的房门,突然转向李卫民。
“卫民兄弟,我其实就是想给孩子吃点糖,”宋金花的声音带着哭腔,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好像正承受着天大的委屈。
李卫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衣衫褴褛,委屈巴巴的,想着她其实也是一片好心,给李昊东糖吃,是自家孩子不懂事。
他叹了口气,语气放缓和,“金花姐,是孩子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昊东他被我们惯坏了,平时吃的用的,都是好的,他没见过这种糖......”
“没见过就可以甩了吗?”宋兰花尖利的嗓子,“就算那糖不合他意,那是他姨的一片心。这孩子,如今眼里除了他舅舅家那些金贵的东西,还看得上什么?”
“连他亲姨的心意都敢糟践。卫民,不是我说,知微平时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对长辈还有一点规矩吗?”
李卫民紧张的看了屋内一眼,周知微这些天一直在忙着刻试卷,很累很赶,他是知道的。他不想打扰到她。
“大嫂,”他声音压了下去,“你小声点。孩子说错话,回头我去说他。但这事跟知微有什么关系?她在屋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不知道?”宋兰花不依不饶,大声说道,“谁知道她是不是装不知道?金花大老远来,她打个照面就不见人了。”
“如今还指使昊东这么对长辈?不就是仗着娘家有几个臭钱,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妈,您说是不是?”
李老太坐在门槛上,阴沉着脸没说话,只狠狠的盯着左厢房。周知微这个媳妇,原本她还能拿捏住,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搞的,越来越难看清她了。
李卫国虽然也皱着眉,可他想到自己还有事要求周知微,便拉了宋兰花一下,示意她别过火。
门外的一切,周知微听得一清二楚。她手中的笔在蜡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眼神平静如冰。
宋兰花的火上浇油,宋金花对李卫民的那点矫情做作,都在她意料之中。不过,李卫民对她的维护倒是出乎她意料。
她并不急于出去,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她正好要回大哥家一趟,让他们多吵几句,也好让她有借口光明正大的走人。
“卫民,这事你可得好好安慰安慰金花,她可受了好多委屈。她从柳树沟,这么大老远的来家里,却受到这种待遇。这让她心寒啊。”宋兰花语气缓了下来,“这知微也是不懂事。”
“依我看呐,虽说她是当老师的,这为人处世,还得跟金花学。不如让昊东多跟金花相处,让她好好带着昊东,好好教教他......”
“大嫂,”李卫民声音高了些,带着不悦,“你这是什么话?只不过是小孩子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而已,怎么就扯到受委屈上来了?”
“还有,知微生在大知识分子家庭,现在是有着十年教龄的老师,你让她跟金花姐学?你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至于昊东,他是我和知微的孩子,为什么要金花姐教?她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