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思绪万千,一边飞行,一边梳理着过往的种种遭遇。
从最初意外身亡化为鬼灵,到获得系统,组建拂晓鬼盟,再到收服众多英魂,遇到墨渊、孙权、勾践等顶尖强者,如今又知晓了自身本源之主的身份,以及即将到来的末世浩劫。
这一切,如同一场离奇的梦境,却又真实地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知道,从知晓真相的这一刻起,他的轨迹已经彻底改变。
他不再是那个只想提升实力,抵御鬼潮的爱国鬼修,而是肩负着天地存亡、苍生福祉的本源之主。
前路注定充满荆棘与坎坷。
鬼潮降世只是开端,末世浩劫才是恐怖。
他没有退路,也不能退缩。
为了那些信任他的英魂,为了那些生活在这片天地间的苍生,更为了重塑轮回秩序,让阴魂不再流离失所,他必须拼尽全力。
不知飞行了多久,汪晓放缓了速度,目光投向下方。
此刻,他已经抵达了浙南青田县境内。
下方的南田山,峰峦叠嶂,连绵起伏,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
山上古木参天,郁郁葱葱,枝叶繁茂,遮天蔽日。
山间云雾缭绕,水汽氤氲,透着一股清逸空灵之气。
汪晓能清晰地感受到,南田山的灵气虽然不如龙脉之地那般浓郁精纯,却异常温润平和。
而且隐隐有一股淡淡的道韵流转,显然是一处风水宝地。
更重要的是,他能察觉到,山间隐隐有阵法波动萦绕,那些波动玄妙无比,蕴含着天机之道。
“不愧是能洞悉天机的奇人,即便身死数百年,布下的阵法依然如此精妙。”汪晓心中暗赞,缓缓降落在南田山的山脚下。
刚一踏入山林,汪晓便察觉到了不对。
山间的云雾并非寻常的水汽,而是蕴含着淡淡的天机之力。
他下意识地释放出魂识,想要探查山中的情况,却没想到,魂识刚一铺展开来,便被那诡异的雾气阻隔,难以向深处探查分毫。
“好精妙的阵法,竟能遮蔽天机、阻挡魂识探查。”汪晓眸色一凛,心中愈发谨慎起来。
刘伯温智计无双,心思缜密,即便化为魂体,也绝非轻易就能见到。
这山间的阵法,恐怕不仅仅是遮蔽天机那么简单,说不定还隐藏着诸多陷阱。
他不敢贸然前行,只能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就在这时,枝枝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宿主,检测到上古道家阵法‘天机迷阵’,阵法等级:高级,蕴含天机之力,可遮蔽气息、阻挡魂识、迷惑心智。薄弱点:阵法节点连接处,灵气流转滞涩之处。”
有了枝枝的提示,汪晓顿时豁然开朗。
他顺着枝枝指引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前行,避开那些阵法的核心节点。
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幻象。
时而看到金戈铁马的战场,时而看到繁华热闹的城池,时而又看到阴森恐怖的地狱。
种种幻象栩栩如生,足以迷惑心智。
但汪晓早已识破阵法的玄机,心中坚守本心,不为幻象所动,一步步朝着山腰的方向走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汪晓穿过了层层迷雾,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片茂密的竹林映入眼帘。
竹林青翠挺拔,枝叶繁茂,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如同天籁之音。
竹林中央,坐落着一座古朴的石屋。
石屋由青灰色的巨石堆砌而成,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显得简洁而古朴。
石屋周围没有一丝雾气,反而透着一股宁静祥和之气,与山间的迷雾缭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屋前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天机庐”三个大字,字迹飘逸洒脱,笔锋苍劲有力。
隐隐蕴含着道家玄机,显然是刘伯温生前亲笔所刻。
汪晓心中一喜整理了一下自身的气息,让自己的鬼气变得温和内敛,不至于显得太过张扬,缓缓朝着石屋走去。
就在他踏出第一步时,石屋的门已然无风自开。
一道身着青色道袍的虚影缓步而出。
那虚影面容清癯,鬓发如霜,眉宇间却不见老态,反而透着一股穿透岁月的睿智。
双目深邃如古井,一眼望去,竟让汪晓生出一种魂魄被洞穿的错觉。
并非恶意窥探,而是对方早已将世间万物的轨迹了然于胸。
他的到来、他的身份、他的目的,似乎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刘伯温手中拂尘雪白,柄身是不知名的古木所制,泛着淡淡的幽光,周身萦绕的道韵并非寻常修士的清逸,而是带着一股“勘破天机却不语”的神秘。
“阁下远道而来,一路破我‘天机迷阵’,倒是比刘某预料中快了三刻。”刘伯温拂尘轻挥,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
汪晓心中巨震,脚步下意识地顿住。
“刘军师……您早已知晓晚辈要来?”
刘伯温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缥缈,“五百年前,刘某临终之际,曾以本命精元推演天机,见得天光裂、星辰乱,元初重临,英魂聚,有异人自阴司而来,携异数,定乾坤。”
“但推演到此处,天机便被一股无形之力遮蔽,只留下‘南田候君’四字谶语。刘某魂归南田山,数百年间,日日观星象、勘地脉,便是在等这谶语应验。如今便是应了天命。”
汪晓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刘伯温竟在五百年前就推演到了他的出现。
这份洞悉天机的能力,远比传说中更为恐怖!
他本以为自己行程隐秘,此行邀请刘伯温不过又是一场“说服”。
却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走在对方早已勘破的轨迹上。
“刘军师的推演之能,晚辈叹服。”汪晓压下心中翻涌的震撼,拱手行礼的动作愈发恭敬,“晚辈一直以为,此行是晚辈主动寻来,却不知早在五百年前,您便已算到今日之遇。只是晚辈不解,既然您已知晓天命所示,为何会滞留南田山数百年,未曾有过半分动作?”
刘伯温闻言,拂尘轻挥,石屋前的竹林突然无风自动,沙沙声响中,竟透着一股莫名的韵律。
他缓步走到无字石碑旁,指尖轻轻拂过碑面,那冰冷的石质在他魂体触碰下,泛起淡淡的光晕。
“天命可知,却不可逆;因果可勘,却难割舍。”刘伯温的声音带着几分穿越百年的沧桑,“五百年前,刘某以本命精元推演天机,虽窥天机,却也看到了更为隐秘的因果。我若要随天命之人出世,需先了结一段因果。否则非但无法助力,反而会被反噬。”
汪晓心中一动,隐约猜到这因果必然是刘伯温生前极为看重之事。
能让这位勘破天机的传奇军师滞留数百年,这份因果定然繁琐。
“不知军师的未了因果,究竟是什么?”汪晓轻声问道,不敢有半分催促。
刘伯温抬眸望向天际,目光落在遥远的金陵方向,那里曾是大明王朝的都城,也是他辅佐洪武大帝定鼎天下的地方。
“刘某一生,少年求学,中年辅明,晚年避祸,所求不过‘天下太平,苍生无虞’。辅佐洪武大帝推翻暴元,建立大明,制定《大明律》,兴农桑,整吏治,皆是为了这份初心。可晚年之际,目睹朝堂风波,功臣遭忌,心中虽有忧虑,却已力不从心。”
他收回目光,落在汪晓身上,语气变得郑重:“临终前,刘某将毕生所学、对天下长治久安的构想,以及一套破解乱世的方略,尽数写于一卷‘太平策’中,藏于金陵钟山深处。那不仅是刘某的心血,更是对大明、对天下苍生的一份期许。数百年过去,钟山龙脉异动,‘太平策’被阴煞之气缠绕,不仅自身灵力日渐流失,更隐隐影响着周遭地气。”
“刘某魂体受当年推演天机的反噬,被束缚于南田山,无法亲往金陵。这‘太平策’一日不得净化,刘某的执念便一日不得消散,魂体也始终被因果牵绊。”
刘伯温拂尘一摆,一道淡淡的青色光晕从他体内溢出,落在汪晓面前,化作一行古朴的字迹,正是金陵钟山的一处隐秘坐标,“这便是‘太平策’的藏地。你若能帮刘某取出‘太平策’,净化其中阴煞,了结这份因果,刘某便能破除禁制,离开此地。”
汪晓看着那行坐标,心中瞬间了然。
刘伯温所求,从不是个人恩怨,而是想让自己的毕生心血不被埋没,想让那份“天下太平”的初心得以延续。
这份执念,既是他的枷锁,也是他身为谋士的风骨。
汪晓毫不犹豫地颔首,眼中透着坚定,“军师放心!晚辈定当取回‘太平策’,为军师了结这桩心愿!”
刘伯温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深深看了汪晓一眼。
那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郑重叮嘱:“钟山藏地的阴煞并非寻常邪祟,而是上古浩劫后残留的混沌余孽,虽只是一缕残魂,却极其恐怖。你此行,定要万分小心、万分谨慎!”
汪晓沉重点头:“晚辈知晓。”
刘伯温听罢,不再多言,转身迈步回到石屋之中。
石门随之缓缓闭合,将一切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