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晓指尖捏着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陈倩倩最后那句“想想把直播做得比预期好太多”还在耳边打转。
他垂眸时，眼底先掠过一丝真切的意外。
倒不是质疑陈倩倩的眼光，只是先前听她提起顾想想时，只当是个懂些粗浅道法的小姑娘。
没成想这丫头能把直播做得有声有色，第一次直播居然就火了。
在线峰值破了百万，连带着惊吓值直接涨了七八十万，这能力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其实早在半个月前，他去找陈倩倩时，陈倩倩就特意提过顾想想。
当时陈倩倩说这小道姑道法扎实，性子还韧，还劝他见一面，说不定以后能帮上忙。
可那时他满心思都在梳理鬼盟的脉络，既要盯着万灵聚魂幡内鬼属的修炼进度，又要跟华夏特殊部门对接工作，便没把见顾想想的事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倒是他先入为主，小看了这道姑了。
思绪飘远些，他忽然想起自己刚变成鬼的那段日子。
那时他还困在旧小区的楼道里，周身鬼气弱得连穿墙都费劲。
某天夜里听见隔壁传来直播的声音，好奇凑过去看，才知道是住户林小佳在直播。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通过直播也能获取惊吓值，只是在镜头里制造了一些恐惧效果，没成想弹幕瞬间炸了，满屏的弹幕飞起。
一股又一股细微的能量顺着屏幕飘进他体内。
后来他才知道，通过直播也能获取惊吓值。
靠着那次意外的“直播收益”，他才顺利突破了初期的瓶颈。
要是换作现在……
汪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如今拂晓鬼盟已经初具规模，自己又和镇龙司交好。
若是在他们帮助下，搞一场面向全国的直播，让各地观众通过屏幕接触恐怖，那惊吓值岂不是要像潮水似的往上涨？
整个华夏，可是有二十亿人口。
就算只是一半人观看，那也是足足十亿惊吓值啊！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他靠在鬼盟总部的玄铁柱上，指尖的鬼气渐渐散去。
现在是和平时期，鬼在大多数普通人眼中都只当是传说。
一旦公开搞这种直播，先不说有关特殊部门会不会同意，光是“世上真的有鬼”这个消息，就足以让民众陷入恐慌。
到时候超市被抢、交通瘫痪，甚至可能有人刻意去招惹阴邪，反而会让阴阳两界的平衡被打破。
得不偿失的事，不能做。
倒是顾想想这个小道姑，让他生出了几分真切的兴趣。
他记起上次在城郊的道观里，小道姑不由分说就对自己动手的那一幕。
当时他只是随意散了点鬼气，想试试她的道法底子。
没成想她性格坚韧，掏出桃木剑就迎了上来，眼底满是不服输的劲。
哪怕被鬼气震得后退，握剑的手都没松开过。
后来他才从陈倩倩那儿听说，这小道姑为了见他，特意跟观里的师父请了长假，下山来到白沙市。
她每天都去拂晓鬼屋待着，就盼着能跟他再见一面。
这份韧劲，倒是少见。
“也好，是时候见见了。”汪晓低声自语。
他转身朝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玄月和严宵。
玄月手里还拿着刚整理好的低阶鬼属修炼清单。
两鬼同时停下脚步，躬身行礼。
汪晓点点头：“我出去一趟，鬼盟的事你们多盯着。低阶鬼属的修炼进度，每天晚上报给我一次。别让他们擅自靠近万灵聚魂幡，每天最多修炼三个小时。那东西魂气太盛，他们扛不住。”
玄月应声，又多问了一句，“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用，一些闲杂琐事而已。”汪晓摆了摆手，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他走到鬼盟总部的庭院里，周身的鬼气渐渐涌动起来，淡黑色的雾气在他脚下凝聚，很快就化作一道细长的虚影。
这是他不久前刚和江影学会的瞬闪之法，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不止。
虚影在庭院里一闪，很快就消失在天空中。
另一边，拂晓鬼屋的直播刚落下帷幕。
顾想想摘下挂在脖子上的麦克风，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嗓子，长长的舒了口气。
从晚上六点到十一点，五个小时的直播里，她带着观众逛遍鬼屋的每个角落。
“终于结束啦！”顾想想刚把麦克风放在桌子上，就被陈倩倩一把拉到了电脑前。
陈倩倩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很快就调出了直播的后台数据页面。
屏幕上的数字还在微微跳动，礼物收益那一栏的数字格外刺眼，红色的字体清清楚楚地写着：扣除平台抽成后，实际收益元。
旁边的关注数也涨得厉害，从直播前的零，一下子涨到了多，评论区里还满是观众的留言，大多是“下次直播什么时候”“想想道长太厉害了”之类的话。
“我的天，想想，你火了！”陈倩倩指着屏幕上的收益数字，声音都有些发颤。
她一把抓住顾想想的手，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烫，“你看这收益，我们五五分成，扣除税费之后，正好分你块，我这就转给你！”
顾想想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点开微信零钱，屏幕上弹出的转账提醒让她眼睛都亮了。
元！
这个数字她简直不敢想象！
她从青城山下来的时候，身上只带了师父给的五百块钱。
这段时间在拂晓鬼屋住，虽说都是包吃包住，但也早就把那点钱花光了。
现在突然有了这么多钱，她攥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发紧，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踏实的感觉。
以后再也不用为了买符纸的钱发愁了，甚至还能给观里的师父寄点钱，让师父买点好的药材，再买点好吃的。
“倩倩姐，这……这也太多了吧？”顾想想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脸颊微微泛红，“其实这次直播能这么顺利，也多亏了鬼盟的朋友们帮忙。你看直播的时候，那些偶尔冒出来的影子，还有那恐怖的氛围，都是他们特意安排的，要是没有他们，直播间的气氛肯定没这么好。”
“那也是因为你能镇住场面啊！”陈倩倩打断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手指点了点屏幕上的评论区，“你看观众都说，你教的呼吸法特别有用，还有人说要跟着你学道法呢！再说了，你带起来的热度，以后来鬼屋的游客肯定会更多，这是双赢，你可别跟我客气！”
顾想想看着屏幕上的评论，心里暖暖的。
她刚想再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鬼屋入口处的玻璃门。
那里原本是空的，可不知什么时候，一道淡黑色的虚影正缓缓凝聚成形。
那虚影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鬼气，气息熟悉又陌生，带着一种让人莫名安心的沉稳。
她猛地抬头，正好对上那人看过来的目光。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身形挺拔，五官轮廓分明，眼底的鬼气淡淡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
是汪晓？
他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顾想想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
上次在道观里的交手还历历在目。
陈倩倩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
她顺着顾想想的目光看过去，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挥了挥手：“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看想想的直播成果啊？”
汪晓的脚步很轻，黑色风衣的下摆随着走动轻轻扫过地板，没带起半分尘埃。
他走到两人面前站定，目光先落在陈倩倩脸上，眼底的淡色鬼气像是被揉进了暖意，连声音都比平时软了些：“当然是想你了，来看你的。”
这话落得干脆，没半点含糊。
陈倩倩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就红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尖。
她下意识地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嗔怪地瞪了汪晓一眼：“说什么呢，想想还在这儿呢，当心教坏小孩子。”
“我才不是小孩子！”顾想想立刻反驳，可话刚说完，就看见陈倩倩泛红的耳尖和汪晓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手里的桃木剑都显得有些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