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调查的突破口(1 / 2)

顾怀安的私人书房弥漫着旧书的霉味与雪松熏香的混合气息,角落的黄铜香薰炉正袅袅冒着细烟,雪松精油的冷冽香气缠绕着书架上泛黄书籍的纸味,沉郁而静谧。落地窗外是沉沉夜色,城市的霓虹透过磨砂玻璃,在紫檀木办公桌上投下不规则的光斑,像打碎的星子。桌面上摊着一叠泛黄的文件,最上面是张褪色的项目宣传册,封面 “锦溪文化园” 五个烫金大字已经氧化发黑,边缘卷着毛边,指尖一碰就簌簌掉屑,显然被反复翻阅过无数次。

成彦的指尖刚触到宣传册的卷边,神经瞬间绷紧,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到般猛地缩回,手指弹开时带起一缕细小的纸尘。她的肩膀微微一颤,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孔大小,呼吸猛地顿住,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的窒息感。她认得这几个字 —— 十年前,母亲林婉君曾对着同样的字样枯坐一下午,手里攥着一张写满歌词的手稿,指腹把稿纸揉得发皱,最后红着眼眶把稿子锁进樟木抽屉,钥匙藏在梳妆台的珐琅盒里,再也没提过半个字。

“这是我家族整理旧地产项目资料时发现的。” 顾怀安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指尖带着薄茧,轻轻划过宣传册上模糊的项目 LoGo,指腹的粗糙触感蹭过纸面的油墨,留下淡淡的痕迹。他的眼底覆着一层阴影,目光落在宣传册上,带着审视的锐利,“锦溪文化园,十年前贺文璋联合地方势力推进的文化地产项目,最终因为违规审批、土地性质变更被紧急叫停。” 他顿了顿,指尖用力按压宣传册的边缘,“但相关人员都被他用钱和关系压了下来,当时只在地方报纸角落发了条‘项目调整’的通知,没掀起太大波澜。”

陆岩站在书桌另一侧,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反射着平板屏幕的蓝光,指尖在屏幕上翻飞如舞,密密麻麻的股权关联图在他指尖快速切换。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急促却沉稳:“我们顺着项目资金链查,发现璋石集团当时是主要投资方。负责审批的关键官员,三年前因另一起贪腐案落马,入狱前曾在会见律师时隐晦提到‘十年前的文化项目有大问题’,但刚说了半句就被狱警打断,之后再也没敢提过。”

成彦的呼吸骤然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衣角,棉质衬衫被拧出深深的褶皱,指腹的汗渍浸透布料,留下深色的印记。她想起十年前的夏天,母亲刚录完《锦溪谣》回家,身上还带着录音棚的消毒水味,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只含糊地说 “这首歌的项目有点不对劲”。可父亲当时正忙着绣坊的海外订单,指尖沾着天青色的绣线,匆匆安慰了母亲两句就钻进了工坊,没来得及细问。后来父亲出事,母亲更是绝口不提这首歌,连唱片都被她裹在旧毛衣里,藏进了阁楼的樟木箱,箱底还压着父亲的旧工装。

“最关键的是这个。” 顾怀安从文件堆里抽出一张复印件,纸张脆薄,边缘已经泛黄发卷,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生怕扯破。复印件是份当年的项目合作协议,其中一页的 “主题曲演唱” 栏里,清晰写着 “林婉君” 三个字,母亲的字迹清秀娟丽,却在笔画转折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落笔时手在发抖。“我家族的老管家记得,当年贺文璋亲自登门邀请你母亲。” 顾怀安的声音压得更低,“他开了天价酬劳,说是‘助力家乡文化建设’,还带了锦溪的土特产。但你母亲犹豫了三天,最后还是答应了。”

成彦的指尖轻轻抚过母亲的签名,指腹感受到纸张粗糙的纹理,还有签名处微微凸起的笔痕 —— 母亲当时一定用了很大的力气。眼眶瞬间泛红,温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飞快地眨了眨眼,试图把泪水压回去,却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想起母亲当年录歌时的反常:明明是首轻快的民谣,母亲却唱得格外沉重,录音棚的工作人员说她反复录了几十遍,每次唱到副歌都忍不住哽咽。录完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很久,枕头都湿了一大片,说 “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像压了块石头”。原来不是错觉,母亲当时就察觉到了项目的问题,只是身不由己,被什么东西胁迫着。

“贺文璋为什么要找我母亲?” 成彦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尾音微微发颤,她用力按压着眼眶,指腹的冰凉让情绪稍微平复了些。“我母亲当时只是小有名气的歌手,比她红、比她有流量的大有人在,贺文璋没必要非要找她。”

“因为你外公。” 顾怀安的目光落在书桌角落的一张旧照片上,照片已经泛黄,边缘有些磨损。照片里的外公穿着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气质儒雅,眼神坚定。“你外公当年是省文化厅的老领导,虽然已经退休,但在业内威望很高,说话很有分量。” 顾怀安拿起照片,指尖轻轻擦拭上面的灰尘,“贺文璋找你母亲,一方面是想借她的名气宣传项目,让项目看起来更‘根正苗红’;另一方面,是想通过你母亲拉拢你外公,为违规审批铺路。”

陆岩推了推眼镜,平板屏幕上跳出外公的履历资料:“我们查到,你外公当年明确反对锦溪文化园的项目。他在退休干部座谈会上说,这个项目‘破坏文化古迹,不符合城市规划’,还写了书面意见递上去。” 陆岩的指尖停顿了一下,“但没过多久,你外公就突发脑溢血住院,虽然抢救回来了,却留下了后遗症,再也没法说话,也没法参与任何事务。而你母亲的主题曲,就是在你外公住院后一周录制的。”

成彦的脑袋 “嗡” 的一声,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狂飞,十年前的碎片瞬间在脑海里拼凑起来:外公突然住院时,医生说 “突发脑溢血,情况危急”;母亲红着眼眶签下演唱协议;父亲的绣坊随后遭遇 “意外” 火灾,烧毁了大半绣品和账本;紧接着就是数据被窃、商业诈骗…… 这一切不是巧合,是贺文璋布下的局!他先是通过母亲拉拢外公,被拒绝后就用卑劣手段打压,外公倒下后,母亲失去了靠山,只能被迫妥协。而父亲,只是因为坚守底线,拒绝搬迁祖宗传下来的绣坊,就被他视作眼中钉,最终惨遭毒手。

“我母亲…… 她知道这些吗?” 成彦的声音发颤,指尖冰凉,像摸了块冰。她不敢想象母亲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一边背负着被胁迫的愧疚,觉得自己连累了外公;一边承受着丈夫离世、女儿被封杀的痛苦,还要在女儿面前强颜欢笑。这些年,母亲的头发白了不少,眼角的皱纹也深了,晚上经常失眠,总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看着父亲的遗像默默流泪。

顾怀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掌心的温热透过棉质衬衫传来,带来一丝暖意。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触碰她的伤口,停留了两秒才轻轻落下:“不好说。但从协议和我管家的回忆来看,你母亲当时应该察觉到了项目有问题。” 他的语气变得坚定,“但她可能不知道背后牵扯这么深,更不知道会连累到你父亲。这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突破口。贺文璋十年前能压下违规审批案,说明背后有庞大的利益链,而你父亲的死,很可能就是因为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利益链的秘密,或者拒绝了贺文璋的胁迫。”

陆岩的平板屏幕上跳出一段录音文件,图标是个小小的麦克风:“这是我们从当年项目施工方的老员工那里拿到的录音。” 他点击播放,粗糙的男声从扬声器里传出,带着地方口音,“贺文璋为了赶工期,不仅违规占用农田,还挪用了项目专项资金,把钱转到了自己的私人账户。工地上还挖出来过老物件,应该是文物,贺文璋让人连夜埋了,不准我们说出去。” 陆岩暂停录音,“老员工说,你父亲的绣坊正好在项目规划的边缘地带,贺文璋曾派手下找过你父亲,想让他搬迁,还承诺给双倍的补偿款,但你父亲拒绝了。”

成彦闭上眼睛,父亲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带着坚定的语气:“绣坊是祖宗传下来的,是我们的根,不能搬。” 原来父亲不是因为固执,是在坚守底线,守住祖宗的基业,守住心里的道义。可这份坚守,却引来了杀身之祸。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刺痛感从指尖蔓延到手臂,让她更加清醒 —— 贺文璋的罪恶远比她想象的更深,十年前的违规审批案,就是串联起所有真相的关键线索,是打开真相大门的钥匙。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成彦睁开眼,眼底的泪水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锐利的光芒,像淬了火的钢,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直接问我母亲?还是先收集更多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