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母亲的回避(1 / 2)

沙漠的烛火明明灭灭 像母亲当年忽明忽暗的情绪 成彦盯着跳动的火苗 16 岁那年的画面突然清晰得像在眼前 —— 老城区的绣品工坊飘着淡淡的苏绣专用线香 是母亲特意从苏城带回来的 混合着栀子花瓣的清香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的菱形格 落在母亲苏婉的发梢 泛着浅金色的光 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母亲正坐在竹制绣绷前 绣绷上绷着块天青色绸缎 指尖捏着三号绣针 丝线在绸缎上穿梭 绣的是一朵盛放的栀子 花瓣层次分明 每分钟能绣 12 针 流畅得像溪水淌过鹅卵石 针脚间距精准到 0.3 厘米 是苏绣里最讲究的 “齐针绣” 平时母亲绣这种图案 从不出错

成彦趴在旁边的酸枝木桌上 胳膊肘垫着块褪色的蓝印花布 手里把玩着那枚铜顶针 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的 “苏” 字 纹路被摸得光滑 带着体温 那时她刚上高一 班里开家长会 同学的爸爸们挤在教室后排 有人递烟 有人聊天 只有她的座位旁 空着 那天放学 同桌笑着问 “成彦 你爸爸怎么没来?是不是不爱你啊” 这句话像根刺 扎在她心里 回到工坊 她鼓足勇气 抬头看向母亲的侧脸 母亲的睫毛很长 垂着 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鼻梁挺翘 鼻尖上沾着点细小的丝线

“妈 我同学说 每个人都有爸爸” 她的声音带着点颤 像被风吹得发晃的烛火 “我的爸爸 到底是谁啊?是不是不想认我?”

话音刚落 母亲手里的绣针 “啪嗒” 掉在绸缎上 针尖戳破了栀子花瓣 冒出一小截白线头 像根刺眼的针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后背挺直 像被人按了暂停键 原本平稳起伏的肩膀突然急促颤抖 连带着绣绷都晃了晃 线香的烟雾被震得扭曲 母亲的呼吸变得粗重 能听到轻微的喘息声 “小孩子问这些干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像琴弦被拨得太用力 她弯腰捡起绣针 指尖因为紧张冒出细汗 笨拙地想把松脱的丝线穿回去 试了 3 次 都没穿进针鼻 平时她穿针 最多 10 秒就能搞定 指尖灵活得像有魔力

“我就是想知道嘛” 成彦的声音带着委屈 眼眶瞬间红了 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她把铜顶针放在母亲手边 顶针上的 “苏” 字对着母亲 “你看这个顶针 上面也有‘苏’字 是不是我爸爸也姓苏?就像你上次收拾旧箱子 提到的那个苏叔叔?” 她记得 前几天整理阁楼时 翻到一个褪色的红布包 上面绣着半朵栀子 里面装着一张卷边的黑白照片 母亲看到后 像被烫到一样 慌慌张张地抢过去 塞进了衣柜最深处的樟脑丸盒子里 当时她没看清照片上的人 只瞥见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性轮廓 个子很高

母亲的手指猛地攥紧铜顶针 指节泛白 连带着绣绷上的绸缎都被扯得发紧 出现一道浅浅的褶皱 她突然站起来 转身背对成彦 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后背的肌肉紧绷 像拉满的弓 声音拔高了些许 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 “不许再问!” 工坊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线香的味道变得刺鼻 窗外的蝉鸣都像是被掐断了 只剩下挂钟滴答滴答的声响 “我说过 你爸爸在你出生前就去世了 急性阑尾炎 没抢救过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却硬撑着严厉 “没有什么苏叔叔 顶针上的‘苏’是我们家的姓 你再胡搅蛮缠 我就罚你抄《苏绣针法大全》10 遍!抄不完不准吃饭!”

(植入冷知识:苏绣匠人 “情绪与针脚关联” 熟练绣娘的针脚节奏会随情绪波动 平静时每分钟 8-12 针 针脚误差≤0.1 厘米 情绪激动时会降至 3-5 针 针脚误差扩大到 0.5 厘米以上 甚至出现 “错针”“漏针” 某苏绣非遗传承人曾说 “绣品是绣娘的情绪镜子 藏不住心事” 数据支撑 “每分钟 12 针”“3 次穿针失败”“0.3 厘米针脚间距” 增强真实感)

成彦被母亲的反应吓哭了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滴在木桌上 晕开小小的湿痕 她抬手抹了把眼泪 手背蹭得脏兮兮的 “我没有胡搅蛮缠” 她哽咽着 声音断断续续 “我就是想知道爸爸长什么样 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送上学 我没有…… 为什么别人的爸爸会开家长会 我的爸爸只能在照片里……” 她伸手想去拉母亲的衣角 指尖刚碰到母亲的袖口 就被母亲猛地甩开 母亲转过身 眼眶通红 眼白里布满血丝 平时温柔的眼神 此刻像结了冰的湖面 带着寒意 却又藏着浓浓的痛苦

“没有就是没有!”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 抬手抹了把眼泪 动作慌乱 把鬓角的碎发都蹭乱了 “你要是再敢提这件事 我就把你送到乡下外婆家 让你跟舅舅家的表哥一起放牛 再也不让你回工坊 再也不让你绣东西!” 她说完 抓起绣绷上的绸缎 狠狠扔在地上 栀子花瓣被扯得变形 丝线散落一地 像断了线的珠子 滚得到处都是 她转身冲进里屋 “砰” 地一声关上房门 门栓 “咔哒” 一声插得死死的 成彦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 像被捂住了嘴 闷闷的 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念叨 “对不起…… 振海…… 对不起……”

成彦蹲在地上 捡起散落的丝线 指尖捏着冰凉的丝线 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不明白 为什么一向温和的母亲 会因为 “爸爸” 这两个字 变得如此激动 她记得 母亲平时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心疼 会对着蚂蚁的尸体念叨半天 “对不起” 那天却像变了个人 她看着地上变形的栀子绣品 又看了看那枚铜顶针 心里的疑惑像野草一样疯长 —— 母亲一定在撒谎 她的爸爸 说不定还活着 而且 跟那个神秘的 “苏叔叔” 跟母亲念叨的 “振海” 都有关系

(爆点 1:反常举动暗示秘密) 那天晚上 成彦半夜醒来 口渴想喝水 刚走到堂屋 就听到工坊里有动静 她悄悄爬起来 扒着门缝往外看 只见母亲坐在煤油灯下 手里拿着那个红布包 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那张她没看清的照片 母亲用指尖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人 指尖颤抖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砸在照片上 晕开小小的湿痕 她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 声音太轻 成彦只听清了 “对不起”“振海”“没办法”“保护她” 几个字 然后 母亲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铁盒子 上面挂着个小小的栀子铜锁 她把照片放进去 锁上 然后拿起一把小铲子 悄悄走到工坊后院的栀子树下 用铲子挖了个坑 把铁盒子埋了进去 埋完后 她对着树拜了三拜 膝盖微微弯曲 肩膀还在不停颤抖 月光洒在她身上 像披了层白霜 显得格外孤单

成彦吓得赶紧缩回床上 心脏砰砰直跳 像要跳出嗓子眼 她用被子捂住头 耳朵里全是母亲的哭声和念叨的 “振海” 心里又怕又好奇 “振海” 是谁?是她的爸爸吗?母亲为什么要把照片埋在栀子树下?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这些疑问像钩子一样 勾着她的心 但她不敢再问 母亲白天的反应 让她知道 这件事是母亲的禁区 碰不得 从那以后 她再也没提过 “爸爸” 两个字 但心里的疑惑 却一直没消失 像一根细小的刺 藏在心底 每次看到栀子树 都会隐隐作痛

“彦姐 你怎么哭了?脸都哭花了!” 小雨的声音把成彦拉回现实 她抬手一抹脸颊 全是泪水 冰凉的 烛火下 母亲当年的模样和现在的回忆重叠 让她胸口发闷 像堵着一块石头 喘不过气 “我想起 16 岁那年 第一次问我妈关于爸爸的事 她反应特别激动 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成彦的声音带着哽咽 指尖攥紧铜顶针 顶针的凉意让她稍微清醒 “现在想来 她当时不是愤怒 是害怕 害怕我知道真相 害怕我受到伤害”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 像当年母亲那样 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