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啊!备用电源呢?”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记者忍不住骂了句,他举着个老式摄像机,手稳得像架三脚架,“上次《星光选拔》采访区都有双路电源,这主办方也太不专业了!”
“大家别挤!别碰倒设备!” 顾怀安的声音突然从黑暗里传来,接着一道手电筒的光扫了过来 —— 他特意把光先照在成彦的脚下,怕她被绊倒,然后才慢慢往上移,照到她的脸时,还特意调暗了点亮度,“成彦,你还好吗?眼睛疼不疼?我带了湿纸巾,给你擦擦。” 他快步走过来,把湿纸巾递到成彦手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感觉到她的手冰凉,还在轻微发抖,心里更担心了:“别硬撑,我跟主办方说好了,先带你去休息室缓一缓。”
小晚赶紧过来扶着成彦的胳膊,她的手心全是汗,还带着点紧张的温度:“彦姐,咱们走,这些记者太吓人了,跟饿虎扑食似的!” 她一边说,一边帮成彦挡开涌上来的记者,有个记者还想往前挤,小晚直接站定了,皱着眉说:“不好意思,成彦现在身体不舒服,采访只能先到这里,后续官方会发通稿,有问题可以联系节目组公关部!”
走出帐篷时,晚风一吹,成彦才觉得眼睛没那么疼了,眩晕感也稍微退了点。走廊里的声控灯大多灭了,只有尽头两盏还亮着,昏黄的光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墙上贴着几张旧的节目海报,是去年另一档选秀的,海报上的选手笑容灿烂,边角却卷得厉害,还有张海报被人撕了个小口,露出后面灰色的墙。垃圾桶里扔着个喝完的奶茶杯,吸管斜斜地露在外面,成彦走过去时,裙摆不小心扫到了垃圾桶,发出 “哗啦” 一声轻响,她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往回缩 —— 神经太紧张了,连点小动静都能让她心慌。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奖杯,刚才被记者挤的时候,奖杯侧面蹭到了什么东西,留下了道浅浅的划痕,像道细小的伤口。她用指尖轻轻摸了摸划痕,心里有点疼 —— 这是她第一个冠军奖杯,还没捂热乎,就有了瑕疵,像她这十年,总有些不完美的痕迹。
“成彦!等一下!”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女人的呼喊声。成彦回头,是刚才那个穿红色风衣的女记者,她跑得太快,头发都乱了,手里的录音笔紧紧攥在手里,屏幕亮着,显示正在录音,上面还有个文件名:“林枫采访_02”。
小晚立刻挡在成彦前面,皱着眉说:“都说了采访结束了,您怎么还追过来了?”
“就问一个问题!真的就一个!” 女记者绕开小晚,直接冲到成彦面前,走廊的声控灯被脚步声惊醒,惨白的光打在她脸上,显得她的眼神格外锐利,像要穿透人似的。她把录音笔举到成彦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却每个字都像冰锥:“成彦,有网友扒出你母亲早年在南城纺织厂工作时,是未婚生子,你出生后一直没见过生父 —— 我想知道,你现在知道你生父是谁吗?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生父是圈内人?他这些年有没有联系过你或者你母亲?”
这句话像道冷闪电,“啪” 地劈在成彦心上。她浑身一僵,怀里的奖杯 “咚” 地撞在了走廊的墙壁上,刚才蹭到的划痕又深了点,可她完全没感觉到疼 —— 血液瞬间冲到头顶,又飞快地沉了下去,手脚冰凉,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眼前的女记者、走廊的灯、怀里的奖杯,全都开始旋转,像被搅乱的万花筒,只剩下那个尖锐的问题在耳边反复回响:“你生父是谁?是不是圈内人?”
她想起小时候,大概五岁吧,她拿着张画着爸爸的画问妈妈:“妈妈,爸爸去哪里了?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 妈妈当时正在做饭,手里的锅铲 “当” 地掉在了地上,然后蹲下来抱着她,声音哽咽:“乖,妈妈会一直陪着你,咱们不需要爸爸。”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问过,可 “爸爸” 这两个字,像根藏在心里的刺,平时不疼,一被触碰,就疼得钻心。
眩晕感再次袭来,比刚才在帐篷里更强烈,成彦觉得脚下的地面在晃,好像要陷下去似的。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记者,眼神里全是慌乱和无措 ——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是谁扒出来的?他们为什么要揪着她的家事不放?
女记者见她不说话,又往前凑了凑,录音笔离她的脸更近了:“成彦,你倒是说啊?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生父真的是圈内人,所以你才不敢说?”
成彦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脸色从苍白变成了发青,攥着奖杯带的手指关节发白,连指节都在微微颤抖。走廊里静得可怕,只有女记者录音笔 “滋滋” 的工作声,还有她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像要把肺都吸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