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安的指尖顿了顿,改弹《十年霜》的副歌,节奏比主歌快了点,还加了点滑音:“现在加托举扇的动作。你弹吉他时,滑音是怎么弹的?”
“轻轻带过去,不用猛甩。” 成彦下意识回答,右手捡起地上的舞蹈扇,握在手里 —— 扇柄上还流着她的汗,有点滑。
“对,手腕翻的时候,就像弹滑音。” 吉他的滑音轻轻飘出来,顾怀安的声音混在旋律里,“‘风暖了霜’的‘暖’字落在滑音上,你翻手腕、举扇子,就跟着这个‘暖’字走,不用刻意找‘肩齐平’的位置,感觉对了,位置自然就准了。”
成彦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跟着滑音抬起右手 —— 手腕轻轻一翻,扇子顺着惯性往上举,刚好在 “暖” 字落音时停在肩平的位置,指尖没抖,扇子也没掉。她愣了愣,又试了一遍,还是准的!腰胯的 wave 跟着主歌节奏晃,托举扇跟着副歌滑音走,整套动作居然没卡壳,肩膀舒展着,连胳膊的线条都变流畅了,像终于解开了缠在身上的乱线。
“成了!” 她小声喊出来,声音里带着点不敢相信的雀跃,眼角瞬间亮了 —— 刚才还觉得 “不适合” 的委屈,突然像被风吹散了。
吉他声停了,练习室里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顾怀安把吉他放在腿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琴身的浅痕,抬眼看向成彦,兜帽下的嘴角好像有极淡的弧度,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你之前太想‘做好’,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就像弹吉他时,要是手指用猛了力,弦会断,音也会走调;舞蹈也一样,太执着于‘动作对不对’,反而会丢了节奏的‘气’。”
他站起来,把吉他放进帆布包,拉链拉得很慢,避免夹到琴带:“舞蹈和唱歌,本质上是相通的,都要有点‘松弛感’。情绪到了,节奏对了,动作自然就顺了 —— 你唱《十年霜》时,不会去想‘这个气声该用多少力’,对不对?”
成彦点点头,心里突然通透了 —— 原来她一直错在 “太用力”,总想着 “要做好”,总怕拖后腿,反而把自己逼得像块紧绷的木板。她看着顾怀安把帆布包挎在肩上,又拿起地上的保温杯,突然想起还没说谢谢,赶紧开口:“顾老师,谢谢您…… 要是您没来,我可能还要练到天亮,还不一定能找到感觉。”
顾怀安的脚步顿在门口,没回头,黑色兜帽的边缘在应急灯下发着淡光。他拧开保温杯,喝了口热水,热气在杯口绕了圈白雾,声音轻得像风:“有时候,用力过猛反而会失去平衡。就像你弹吉他时,要留三分力给下一个音;做人做事也一样,留三分松弛,反而能走得更稳。”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明天合练别慌,跟着节奏走就好。” 说完,轻轻推开门,身影慢慢消失在走廊的黑暗里,门 “咔嗒” 一声合上,像从没开过。
练习室里又剩下成彦一个人。她走到镜子前,再顺了遍动作 —— 腰胯的 wave 跟着心里默数的 “咚 - 哒” 晃,托举扇跟着 “暖” 字的滑音举,还是顺的!肩膀不疼了,膝盖的淤青好像也没那么烫了,刚才堵在心里的燥,全变成了松快的踏实。
地上的舞蹈扇还躺着,扇面上的牡丹刺绣,在应急灯的光里好像也没那么 “像嘲讽” 了。成彦捡起扇子,握在手里,扇柄的木纹贴着掌心的茧,突然觉得这把之前总掉的扇子,也变得 “听话” 了。她对着镜子笑了笑,眼角还有点湿,却不再是委屈,是雀跃,是感激 —— 原来真的会有人,不用多说什么,只用你熟悉的方式,就能帮你解开困境。
练习室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成彦收拾好东西,拿起地上的全麦面包,撕开保鲜袋咬了一口 —— 生菜虽然蔫了,煎蛋还是香的,凉了的面包嚼在嘴里,居然比刚才热的时候还好吃。她走出练习室,走廊的声控灯被脚步声唤醒,暖黄的光落在她身上,像顾怀安刚才的吉他声,轻轻的,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下楼梯时,她忍不住轻轻哼起《十年霜》的旋律,脚步跟着 “咚 - 哒” 的节奏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吉他的重音上,踏实又轻快。月光从楼梯间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台阶上,她的影子跟着旋律晃,像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节奏。手里的面包袋晃了晃,她摸了摸兜里的分解图,突然想起顾怀安说的 “松弛感”—— 原来不止舞蹈和唱歌,人生好像也是这样,太执着于 “要做到最好”,反而会丢了最本真的 “感觉”。
走到宿舍楼下,她抬头看了眼天空,星星稀稀拉拉的,却很亮。手里还攥着那把舞蹈扇,扇面上的裂痕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像道温柔的印记。明天合练,她应该不会再拖后腿了;以后再遇到 “卡壳” 的事,她应该也会记得,要留三分松弛,要跟着 “节奏” 走。
宿舍的灯还亮着盏,是小晚特意留的。成彦推开门,闻到屋里淡淡的薰衣草香,心里突然暖暖的 —— 有小晚的关心,有顾怀安的点拨,就算以后还有更多 “难练的动作”,她好像也不怕了。她把舞蹈扇放在书桌上,又摸了摸兜里的分解图,决定明天早上,要跟林溪说 “谢谢”,要跟李萌说 “我会跟上进度的”,要把这份 “松弛感”,也带给整个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