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我身上,身体冰冷,重量几乎全部压了过来。他急促地喘息着,额角青筋隐现,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是旧伤反复?还是强行运功的反噬?
“药……丹药……”他声音嘶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手忙脚乱地翻找出周大人给的疗伤丹药,挑出药性最温和的一颗,塞进他嘴里。他艰难地吞咽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剧烈的颤抖才渐渐平息,但气息却更加萎靡,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彻底昏睡过去。
我抱着他冰凉的身体,心沉到了谷底。果然……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之前的平静,恐怕只是强撑出来的假象。传授我感悟,定然消耗了他本就不多的元气。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自责涌上心头。我把他轻轻放平,让他枕在我的腿上,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去他嘴角的血迹。他的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依旧紧锁着,仿佛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我不能再离开他了。一刻也不能。
我放弃了去休息的念头,就这么坐在地上,让他靠着我,一只手轻轻握着他冰凉的手,另一只手按在星陨戒上,开始持续不断地、极其温和地引动星辉,如同溪流般,缓缓渡入他体内。我不敢再用那种激烈的方式,生怕加重他的负担,只是维持着这种细水长流的滋养,希望能缓解他的痛苦,稳固他的生机。
夜深了,禁地里寒气渐重。我扯过那件薄毯,盖在他身上,自己却冷得有些发抖。但我没有动弹,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感受着他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呼吸和心跳。
这一刻,什么修炼,什么画符,什么债务,都被我抛到了脑后。我的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怀里这个气息奄奄的老妖怪。我害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那种恐惧,比面对画皮妖、影族时还要强烈千百倍。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在我心中的分量,已经如此之重。
我就这样守着他,不知疲倦,不敢合眼。星辉一丝丝地流淌,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后半夜,他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呼吸也稍稍平稳了些许。这微小的变化,却给了我莫大的安慰和力量。
天光(阵法模拟)微亮时,我几乎耗尽了所有心神,眼皮重得如同坠了铅块,但我依旧强撑着。我不能睡,我得守着他。
朦胧中,我感觉那只被我握着的手,指尖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反过来,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指。
那力道很轻,很轻,却像一道暖流,瞬间击溃了我所有的疲惫和坚持。
我再也支撑不住,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老妖怪,你可要……握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