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兵荒马乱,像一场极寒的噩梦。
重伤员被紧急送入手术室,家属们的心都被吊在了悬崖边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熬过去,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最终消息传来,那位重伤员挺过了最危险的手术,但需要长期休养。
更重要的是他并非大院任何一家的亲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那巨大的恐惧和近距离接触战争残酷的冲击,却深深烙印在了每个人心里。
接下来的一个月,是在提心吊胆和漫长等待中度过的。
边境线上的枪炮声似乎隐约可闻,又或许只是惊弓之鸟的错觉。
服务社的物资供应时好时坏,收音机里的新闻语焉不详,每一封可能来自前线的信件都被反复摩挲。
林雪梅明显沉默了很多,她依然不太和院里其他人打交道,但那种尖锐无差别的嘲讽几乎消失了。
她有时会看着医院的方向发呆,或者在自己院子里踱步,眉宇间带着以前没有的沉重。
那次在医院的手足无措和惊恐显然触动了她。
王姐更是瘦了一圈,嘴上起了燎泡整天神不守舍。
钱婆婆变得更加沉默,但虎头和糯米过去时,她搂着孩子的时间明显变长了。
苏晚努力维持着镇定照顾孩子,打理家务,偶尔和王姐互相安慰,但深夜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她握着顾衍之照片的手也会微微颤抖。
终于,在一个阳光带上了一丝暖意的早晨,大院里的广播响了,播报了边境冲突取得重大胜利我方部队即将回防的消息!
消息像春雷一样炸响在沉寂的大院里。
“赢了!我们赢了!”王姐第一个冲出门,声音带着哭腔,却是狂喜的,“老刘要回来了!要回来了!”
压抑了太久的担忧和恐惧瞬间释放。
院里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泪水,互相道贺分享着这个好消息。
又过了几天,更加详细的消息传来。
虽然我们付出了代价,有一些伤亡和损失,但成果显着,沉重打击了挑衅者,边境恢复了安宁,部队即将凯旋。
胜利的喜悦冲刷着每一个家庭,王姐恢复了往日的大嗓门,开始兴致勃勃地盘算着打扫卫生做好吃的迎接丈夫。
钱婆婆家那扇门又开得频繁了些,她甚至主动问苏晚要不要帮忙腌点咸菜,说“那些小子回来肯定馋这一口”。
就连林雪梅,脸上也难得地见了点晴,虽然她还是不怎么主动和人说话,但有一次苏晚在门口碰到她,她居然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