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状似无意地透露着顾衍之的前程似锦和家庭美满,语气里满是幸福和对未来的憧憬。
这些话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全村,村民们羡慕不已:“顾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苏晚这丫头,傻人有傻福啊!”
“以后就是军官太太了!”
这些话,自然也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苏小翠和赵金花的耳朵里。
苏小翠在家里气得摔摔打打,眼睛红得像兔子,对着赵金花抱怨:“娘!你听听!她苏晚凭什么!一个不清不白硬赖上人家的,现在倒成了军官太太了!当初要不是!要不是!”她气得说不出后面的话。
赵金花脸色也很不好看,心里又酸又悔,压低声音骂道:“你还有脸说!当初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非要用那药,结果怎么就让顾衍之撞上了?白白便宜了那个死丫头!”
她话说一半猛地停住,警惕地看了看窗外,生怕外面有人听到。
她心里也懊悔得滴血,当初看不上顾衍之只是个当兵的,前途未卜,一心想让苏小翠攀上那个在县里有点关系的远房侄子。
谁知道阴差阳错,早知道顾衍之升得这么快,她打死也不会换人啊!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母女俩互相埋怨,嫉妒得眼睛发红,却也只能关起门来咬牙切齿,眼睁睁看着苏晚日子越过越红火,即将离开这个她们永远无法企及的地方。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苏晚正坐在屋檐下细细缝补着手里一件小衣裳。
虎头和糯米在旁边的摇篮里睡得正香,小胸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小翠穿着一身簇新的水红色棉袄,扭着腰肢走了进来。
她脸上挂着掩不住的得意,目光在安静的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苏晚身上。
“晚晚姐,就你一个人啊?”苏小翠的声音带着刻意拔高的甜腻。
苏晚头也没抬,针线穿梭不停:“嗯,孩子刚睡下。有事?”
苏小翠走到她面前,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更多的注意:“我来跟你说个喜事儿。我正月十五就要结婚了。”
她特意停顿了一下,等着看苏晚的反应。
苏晚手上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流畅,语气平淡无波:“哦?那恭喜了。”
这轻描淡写的反应让苏小翠有些失望,她迫不及待地补充,语气里的炫耀几乎要溢出来:“是城里钢铁厂的工人呢!”
她着重强调了“钢铁厂”和“工人”这几个字,下巴微微抬起。
听到“钢铁厂”三个字,苏晚的眼神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她终于抬起眼,目光在苏小翠过分用力的装扮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抓不住。
“钢铁厂的啊。”
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挺好。日子定得挺急,都准备好了?”
这反应完全不在苏小翠的预料之内。
没有羡慕,没有嫉妒,甚至连一点惊讶都没有,就像听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准备好的一肚子关于对方如何厉害,家里条件如何好的话,一下子被堵在了喉咙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憋得脸色有些发红。
“都,都准备好了!”她硬邦邦地甩出一句,原先的得意劲儿泄了大半,显得有些讪讪的。
“那就好。”
苏晚垂下眼继续专注于手里的针线活,声音温和却带着送客的意味,“恭喜你了。日子定了就好好准备吧。”
苏小翠站在原地,只觉得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浑身不得劲。
她看着苏晚安静做活的样子,仿佛自己刚才那番炫耀像个跳梁小丑。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挽回颜面,却发现对方根本不再看她。
最终,她只能悻悻地哼了一声,扭身踩着重重的步子走了,院门被她带得哐当一响。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苏晚停下针线,抬眼望向院门方向,目光清冷,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她低头,继续手中的活计,一针一线,细密匀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