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您说。”
邱父长叹口气：“哎……还真没脸和你说，不过，我这也是要死的人了，也不嫌这些了。小江啊，不怕你笑话，刚刚在机场是我第一次敢这么硬的和瑶瑶他妈这么说话。
我这个人啊，窝囊了一辈子，瑶瑶妈又是个不容得别人指手画脚的这么个人，她这个人吧，不能光说她，连我也一样，都觉得儿子好，养儿防老，姑娘迟早都是嫁出去的，所以啊……”
邱父沉默了一阵，背过身，偷偷的擦了擦眼角里流出的泪水。
“叔叔，你别激动，您应该把这些话和瑶瑶说，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而且瑶瑶又是个善良的女孩，你别有太多的……”
邱父转过身，叹了口气：“小江，我们那么对人家，现在不行了，要用着人家了，你觉得说这些还有用吗？与其让给她道歉，让她原谅我，那还不如让她一直恨我，到时候我死了，她也不用伤心了。”
“叔叔，别这么说，我和瑶瑶、阿姨都说了，等明天，明天我来接您，去我们医院，我们医院这两个科室都……”
邱父摆摆手：“去啥呀去，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我的身体，没啥治的必要了，这个咱们再说吧。
我跟你聊聊瑶瑶小时候吧，怀她的时候，她妈就知道是个姑娘，她妈就不想要，不过呢这丫头命硬，吃完了打胎药，她妈差点过去，她都活下来了。那时候在村里，村子里的老人说，这姑娘打不得，这就生下来了。
生下来以后呢，瑶瑶她妈怎么看这孩子都不顺眼，那时候我其实就是疼儿子，但是对姑娘吧，也没太反感。只不过不想吵架，所以也就顺着瑶瑶她妈了。
我一直觉得，孩子穿得暖，吃得饱，也就足够了，后来等她上了高中的时候，我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了，开始每个月还回来一趟，后来只有寒暑假才能见上一面，等到高三的时候，学校抓得紧，宿舍就过年那几天没人，那年，我们就见了她一面。
那时候我还觉得，她妈是对的，女大不中留，姑娘就是个嫁出去的赔钱货，你看看我们，到了那时候都不认为是自己错了。”
江北尴尬的笑了笑：“都过去了，兴许瑶瑶都忘了。”
“怎么可能忘呢，真要是忘了，她能一年年的不回家？”
“她后来呢，上了大学以后呢？”江北追问道
“除了我刚刚查出来病的时候见的多几次以外，过年她才会回家，回去也不说话，躲在角落里面玩手机，哦，她对她的小侄女特别好，现在唯一能跟瑶瑶多说几句话的就是佳佳了。这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去年过年，她上班的第一年吧，过年那天都再没回过家。你说，她得有多恨我们？”
江北沉默不语。
“哎……不提了，不提了。小江啊，咱俩虽然第一次见面，不过我看你这人品不错，瑶瑶呢，帮叔叔照顾好了，叔叔对不起她，只能少给她添点麻烦了。
从小这孩子身边也没什么朋友，现在有没有我们也不知道，你也是我们见过的唯一一个她身边的朋友。她倔，有时候你多担待点，别跟她一般见识，只要不是大错，就多让着点她，别欺负她，行吗？”
江北也稍稍有些哽咽：“叔叔，您放心吧。我比瑶瑶大几岁，我让着她。”
邱父微微笑了笑：“自打我生病开始，瑶瑶就跑前跑后的，每个月给家里打那么多钱，也不知道孩子钱够不够花，我呢，争取早点死，早点让孩子解脱了。这辈子也给瑶瑶留不下什么了，我留几句话吧，等我死了以后，你带给她。”
“别，叔叔，您……”
邱父抢话道：“你一个大夫，还看不惯生死啊？”
江北默默点了点头：“叔叔，您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