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眼花缭乱的身法。
他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
并指如剑!
一抹纯粹到极致、凝练到极致的青色光华,骤然在他指尖亮起!
那光华并非刺目,却带着一种洞穿万物的锋锐,瞬间撕裂了狼牙棒带来的狂暴煞气和劲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所有帮众脸上残忍的笑容僵在脸上。
厉奎独眼中嗜血的兴奋瞬间被一抹难以置信的茫然取代。
那柄势若千钧、煞气冲天的狼牙棒,如同陷入了一团无形的、粘稠无比的泥沼,下砸的速度骤然变得无比缓慢!
林峰的指尖,轻描淡写地,朝着那当头砸落的狼牙棒侧面,轻轻一划。
嗤——!
一声轻微到几不可闻、却又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灵魂深处的切割声响起。
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牛油。
那柄由坚硬陨铁混合血煞魔纹铸造、镶嵌数十颗妖兽獠牙、缠绕凶魂颅骨、足以开山裂石的下品魔道法器狼牙棒,就在林峰指尖那道凝练如丝的青色剑气划过之处——
无声无息地,从中断裂!
断口平滑如镜,闪烁着金属被瞬间熔断又冷却后的奇异光泽!
棒头上半截带着凄厉的呜咽声和骤然失控的煞气,打着旋儿斜飞出去,“轰”的一声巨响,狠狠砸在洞窟的石壁上!
碎石飞溅,生生砸出一个大坑!
镶嵌的獠牙崩飞,缠绕的颅骨碎裂!
而厉奎手中,只剩下半截光秃秃的、断口处还冒着丝丝诡异青烟的棒柄!
断棒!
一剑断棒!
不是格挡,不是震开,是如同裁纸般,将一件下品魔道法器,生生切断!
死寂!
绝对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巨大的洞窟!
篝火还在噼啪作响,但所有其他的声音都消失了。
狂笑声、尖叫声、喘息声…全部凝固!
时间仿佛被冻结,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
厉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
他那只独眼瞪得滚圆,血丝瞬间爬满眼白,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中只剩下半截的棒柄。
断口处那平滑的切面,在跳动的篝火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绝望的光泽。
他那张布满疤痕、凶戾狰狞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极致的、仿佛信仰崩塌般的茫然和…荒谬!
他赖以横行、浸染了无数鲜血、甚至吞噬过修士魂魄的魔道法器“血牙”…就这么…断了?
被眼前这个气息微弱、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少年…用两根手指…轻轻一划…就断了?
这怎么可能?!
幻觉?!
一定是幻觉!!!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毒蛇般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厉奎的天灵盖,将他所有的凶戾、狂傲和嗜血彻底冻结!
巨大的恐惧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要将其捏爆!
就在这时!
那抹刚刚切断狼牙棒、凝练到极致的青色剑光并未消散!
它在空中划出一道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的弧线,快!
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仿佛一道瞬移的青色闪电!
厉奎那被恐惧填满的独眼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感觉喉间传来一丝微凉,如同被最细的冰线轻轻拂过。
下一瞬。
一点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锐利触感,稳稳地、不容置疑地,抵在了他粗壮脖颈最脆弱的喉结之上!
厉奎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视线中,是林峰那只并拢的剑指。
指尖,一抹凝练的青色剑气吞吐不定,如同毒蛇的信子,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正稳稳地点在他的咽喉要害!
剑气锋锐无匹,只需再往前轻轻一送,便能轻易洞穿他引以为傲的、足以硬抗普通刀剑劈砍的坚韧皮膜和喉骨!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从厉奎的额头、鬓角、脊背狂涌而出!
他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肌肉虬结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抵在喉间的致命剑气,带来一种濒死的窒息感。
那独眼中所有的凶戾、暴虐、茫然,此刻都化作了最原始的、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恐惧和绝望!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抹青色剑气中蕴含的、足以将他神魂都一并绞碎的恐怖力量!
那力量冰冷、纯粹、带着一种漠视生死的绝对意志!
方才那断棒的一剑,绝非侥幸!
是绝对的碾压!
是境界和力量上无法逾越的鸿沟!
自己…引以为傲的炼气九层巅峰,在这少年面前,简直如同土鸡瓦狗!
“饶…饶命!”
厉奎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带着剧烈颤音的两个字。
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他庞大的身躯抖得如同风中残烛,再也不敢有丝毫妄动。
什么帮主威严,什么凶戾煞气,在死亡的绝对威胁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洞窟内,落针可闻。
所有帮众脸上的残忍和嗜血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比厉奎更甚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们如同被集体扼住了喉咙,脸色惨白如纸,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看着他们心目中如同魔神般不可战胜的帮主,此刻竟被一个少年用一根手指抵住咽喉,如同待宰的羔羊般瑟瑟发抖,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们淹没!
林峰的目光平静无波,越过厉奎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庞,扫过洞窟内那些噤若寒蝉、面无人色的毒狼帮帮众。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洞窟中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冰冷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此帮,归我。”
“降者生。”
“逆者…”
他的目光在那些断裂的兵器、飞溅的獠牙、碎裂的妖兽颅骨上掠过,最后落回厉奎那张写满恐惧的脸。
“…死。”
噗通!
噗通!
噗通!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洞窟内残余的数十名毒狼帮帮众,包括那几个瘫软在地的女子,在林峰最后一个“死”字落下的瞬间,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齐刷刷地朝着林峰的方向,重重跪倒在地!
额头死死地磕在冰冷粗糙、混杂着酒液污秽和兽血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们浑身颤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有牙齿磕碰的咯咯声在死寂的洞窟里格外清晰。
“拜…拜见新帮主!”
“仙师饶命!
我等愿降!
愿降!”
“唯仙师马首是瞻!”
杂乱的、带着哭腔和极致恐惧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骨气。
在绝对的力量和死亡面前,毒狼帮的凶悍如同阳光下的积雪,瞬间消融殆尽。
厉奎感受着喉间那一点致命的冰凉,听着身后如同山呼海啸般的投降之声,最后一丝抵抗的念头也彻底熄灭。
巨大的屈辱和更深的恐惧交织,让他庞大的身躯佝偻下来,独眼中最后的光芒也黯淡下去。
“饶…饶命…”
他喉咙滚动,再次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声音卑微到了尘埃里。
林峰缓缓收回了剑指。
指尖那抹凝练的青色剑气无声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没有再看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的厉奎,也没有理会身后跪倒一片、瑟瑟发抖的帮众。
他迈开脚步,踏过地上流淌的酒液和污秽,走向那座由整块黑石雕凿、铺着斑斓兽皮的石座。
石座上还残留着厉奎的体温和浓烈的兽骚气息。
林峰毫不在意,转身,稳稳地坐了上去。
冰冷坚硬的黑石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
他微微向后靠去,目光如同寒潭古井,平静地扫视着下方跪伏一地、如同蝼蚁般的毒狼帮残余。
洞窟内,篝火噼啪。
血腥味、酒气、兽骚味、还有浓烈的恐惧气息混杂在一起,沉甸甸地弥漫。
林峰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上,一滴不知何时沾染的、属于某个毒狼帮喽啰的暗红色血珠,正缓缓凝聚。
他抬起手,将那滴血珠,凑到唇边。
舌尖,轻轻一舔。
一股浓烈的、带着硫磺燥意和死亡气息的铁锈腥甜,在味蕾上弥漫开来。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弧度。
新的巢穴,已然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