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方三寸处,一道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血线,如同被最精密的尺子量过般,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
下一秒!
噗——!
一股滚烫的、带着浓烈腥气的血泉,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那道细微的血线中狂喷而出!
喷溅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脚下的枯草和碎石!
张奎的右小臂,连同那只抓向林峰的手掌,如同被最锋利的铡刀斩过,齐腕而断!
断口平滑如镜,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茬和蠕动的筋肉!
“呃…啊…我的手!!!”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骤然从张奎那因剧痛和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左手死死捂住狂喷鲜血的断腕伤口,眼珠暴突,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踉跄着后退,巨大的身躯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剧烈颤抖,如同狂风中的枯叶!
直到此刻,那截被斩断的手臂才“啪嗒”一声,无力地掉落在地面的血泊中,手指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
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药园深处!
只有张奎那撕心裂肺的惨嚎在乱石堆中回荡,如同地狱传来的丧钟!
所有偷偷窥视的杂役弟子,包括凉棚下的王管事,全都如同被石化!
他们脸上的表情彻底僵死,嘴巴大张,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颠覆认知、血腥残酷到极点的一幕!
发生了什么?
张奎…炼气三层的张奎…厉寒山的恶仆…
他的手…断了?
被谁?
被那个…气息微弱、逆来顺受的…废物林峰?
用…一根手指?!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的心神!
他们看向那个依旧盘坐在岩石上、缓缓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弹飞了一粒尘埃的少年的目光,充满了极致的惊骇、恐惧和如同面对深渊恶魔般的敬畏!
林峰缓缓抬起头。
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到近乎麻木的表情,仿佛刚才那雷霆一击、断人手臂的并非自己。
他甚至没有看地上翻滚哀嚎、如同蛆虫般的张奎一眼。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自己刚刚收回的右手食指上。
指尖干净,没有沾染一丝血迹。
只有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青色锋芒,如同水波般缓缓敛去,最终消失无踪。
刚才那一瞬间,戮灵剑气离体而出,斩断手臂,快如电光火石,消耗却远超他的想象!
体内炼气四层巅峰的灵力,竟被瞬间抽走了近三成!
一股强烈的虚弱感袭来,经脉传来阵阵刺痛。
但这消耗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震撼体验!
那凝练到极致的锋锐,那无坚不摧的毁灭感,那意念一动、剑气即发的掌控感…让他深深沉醉!
“威力…尚可。”
林峰收回目光,声音平淡无奇,如同在评价一件微不足道的工具。
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粗布短褂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这才将目光投向地上蜷缩成一团、断腕处血流如注、因剧痛和失血而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只剩下本能哀嚎的张奎。
“滚。”
林峰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三九寒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意志,“告诉墨师,他的狗,下次再敢踏入此地,断的就不是手了。”
平静的话语,却蕴含着比张奎的惨嚎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杀意!
张奎那因剧痛而混沌的意识似乎被这冰冷的杀意刺醒,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极致恐惧!
他甚至不敢再看林峰一眼,用仅存的左手死死捂住断腕,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朝着药园外逃去,沿途留下一条刺目的血线,凄厉的哀嚎声越来越远,如同丧家之犬。
林峰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走到那几株半死不活的枯心藤旁,弯下腰,动作不疾不徐地开始拔除旁边的杂草。
动作专注而平静,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秒杀,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片落叶。
夕阳的余晖将他单薄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嶙峋的山石和斑驳的血迹上,构成一幅诡异而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远处,凉棚下的王管事早已瘫软在地,裤裆处一片濡湿,浓重的骚臭味弥漫开来。
他肥胖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看向林峰拔草背影的目光,如同看到了择人而噬的洪荒凶兽!
巨大的恐惧彻底摧毁了他的心神。
更远处,药园入口的阴影里。
厉寒山拄着那根不起眼的木杖,枯槁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
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药园深处、那个平静拔草的单薄背影,以及地上那摊刺目的血迹和断臂!
他的脸上,那层伪装的温和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阴沉、惊疑和一丝…难以遏制的贪婪!
刚才那一瞬间,那抹一闪而逝、锋锐到让他都感到一丝心悸的淡青色光芒…是什么?
炼气一层?废物?
狗屁!
这小子…身上绝对有天大的秘密!
那秘密…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惊人!
厉寒山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紧了木杖顶端,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浑浊的眼珠深处,如同毒蛇般阴冷粘稠的杀意和贪婪,几乎要凝成实质喷薄而出!
“林峰…”
一声低不可闻、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哑低语,消散在傍晚的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