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温在保温板上的炖盅
初秋的午后总带着点不温不火的慵懒，阳光像是被筛子滤过似的，斜斜地从阳台的纱帘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细碎的、晃悠悠的光斑。林晓妍蜷在客厅的布艺沙发里，身上盖着条米白色的针织毯——那是去年冬天顾宇轩在手工市集上一眼看中的，说触感像她喜欢的云朵蛋糕，裹着暖和。她手里捧着本翻到一半的散文，书页间夹着片去年深秋捡的银杏叶，边缘已经有些发脆，却还留着淡淡的、像阳光晒过的草木香。
窗外的香樟树叶子开始泛黄，风一吹，就有几片慢悠悠地飘下来，落在阳台的花架上。花架上摆着她春天种的多肉，叶片胖乎乎的，被阳光晒得泛着淡淡的红晕，还有一盆薄荷，枝叶长得茂盛，风里偶尔会飘来一丝清清凉凉的气息。一切都静得恰到好处，只有书页翻动时发出的轻微声响，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像被拉长了的丝线，轻轻绕在这午后的时光里。
林晓妍看得入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上的字迹，直到喉咙里忽然涌上一阵痒意，像是有根细羽毛在轻轻挠着，她忍不住侧过身，捂住嘴咳了两声。那咳嗽声不重，却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点秋日里特有的干涩。她放下书，想起身去厨房倒杯温水，刚撑着沙发坐直身体，就听见书房的门“咔嗒”一声轻响。
顾宇轩从里面走出来，身上还穿着居家的浅灰色针织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他手里端着个白瓷炖盅，盅身是淡淡的米白色，上面印着一圈细碎的青花纹路，是上次他们去古镇旅行时淘来的，林晓妍当时说这花纹像极了江南的烟雨，顾宇轩便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回来后专门用来给她炖甜汤。
“刚炖好的雪梨，”他走到茶几旁，把炖盅轻轻放下来，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这午后的安静。炖盅底下还垫着个浅棕色的木质托盘，避免烫到茶几的木质表面——这些细节林晓妍以前没怎么留意，直到此刻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融融的。
顾宇轩伸手掀开炖盅的盖子，一股热气立刻袅袅地升起来，裹着雪梨的清甜和冰糖的微香，慢悠悠地散开，飘到林晓妍鼻尖。那香气不浓，却很温润，像小时候外婆在厨房里炖糖水时的味道，带着让人安心的暖意。他拿起放在托盘边的白瓷勺，轻轻搅了搅盅里的雪梨，“冰糖只放了两颗，你怕腻。”
林晓妍看着他低头搅着炖盅的样子，阳光落在他的发顶，染出一层淡淡的金色，连他微微蹙起的眉尖都显得格外温柔。她想起昨天晚上自己随口提了一句，说最近总觉得喉咙干，好像有点要感冒的迹象，当时她正窝在他怀里看电影，说完就忘了，没想到他竟然记在了心里。
顾宇轩舀起一块雪梨，递到林晓妍嘴边，“吹吹，小心烫。”林晓妍顺从地凑过去，轻轻吹了吹，然后咬下一口。雪梨炖得极软，入口即化，清甜的汁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刚才那种干涩的痒意瞬间就消散了，连带着心里都像是被这甜意填满了，暖得发烫。
她抬起头，正好撞见顾宇轩盯着自己的眼神。他的目光很专注，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舒服了些，又像是在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那双眼睛里盛着午后的阳光，亮得像揉进了细碎的星辰，看得林晓妍心里一阵发软。
“好吃吗？”顾宇轩见她吃完，又舀了一勺递过来，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林晓妍点点头，嘴里还含着雪梨，含糊地应了一声：“嗯，超好吃。”她伸手想接过勺子自己来，却被顾宇轩躲开了。他笑着摇了摇头，“你坐着别动，我喂你。”语气里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温柔，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勉强。
林晓妍只好又乖乖地凑过去，任由他一勺一勺地喂着。炖盅里的雪梨不多，很快就吃完了，只剩下小半盅清甜的汤水。顾宇轩把最后一点汤水也舀给她，“把汤也喝了，润喉咙。”
林晓妍接过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汤。汤水不烫，温度刚刚好，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暖得人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她靠在沙发上，看着顾宇轩收拾炖盅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格外踏实。
顾宇轩把空了的炖盅放进托盘里，又拿起茶几上的纸巾，轻轻擦了擦林晓妍的嘴角，“沾到糖了。”他的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温度，擦过嘴角时，林晓妍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笑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细心啊？”林晓妍看着他，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以前她总觉得顾宇轩是个不怎么会表达感情的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他连送礼物都要纠结半天，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可相处久了才发现，他的温柔都藏在这些细碎的小事里，藏在记住她的喜好里，藏在为她炖的一盅雪梨里。
顾宇轩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不舒服，想让你好一点。”他坐在林晓妍身边，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昨天听你说喉咙干，今天早上就去买了雪梨，想着中午炖给你吃。”
林晓妍靠在他的肩膀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合着阳光的气息，让人觉得格外安心。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很有规律，像是在为这安静的午后伴奏。
“其实我自己倒杯水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的。”林晓妍轻声说，心里却甜丝丝的。
“不麻烦，”顾宇轩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只要你舒服，我做什么都不麻烦。”他拿起刚才被林晓妍放在一边的书，翻到夹着银杏叶的那一页，“还想继续看书吗？我陪你。”
林晓妍点点头，从他怀里坐直身体，接过书。顾宇轩在她身边坐下，没有说话，只是拿起自己放在茶几上的平板，处理着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扰到她。
阳光依旧慢悠悠地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林晓妍看着书，偶尔会抬起头，看一眼身边的顾宇轩。他正专注地看着平板，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着。那一刻，林晓妍忽然觉得，幸福大概就是这样吧——在一个安静的午后，有阳光，有书，有喜欢的人在身边，还有一盅温在保温板上的炖盅，里面盛着满满的温柔。
她想起以前看的那些爱情小说，总觉得爱情应该是轰轰烈烈的，有盛大的告白，有浪漫的惊喜。可直到和顾宇轩在一起，她才明白，真正的爱情，从来都不是那些轰轰烈烈的瞬间，而是藏在日复一日的细碎时光里，是他记住你的喜好，是他在你不舒服的时候为你炖一盅雪梨，是他愿意陪着你，度过一个又一个安静的午后。
林晓妍的目光重新落回书页上，可心里却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专注于文字了。她的心里被一种暖暖的情绪填满，像是喝下去的雪梨汤，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又从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忍不住又侧过头，看着顾宇轩的侧脸。他的侧脸线条很柔和，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看起来格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