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低声讨论持续了许久,最终化为了沉默的决心。
门内,墨徊也慢慢从情绪的余波中平复,红肿的眼睛里除了疲惫,也多了一丝挣扎后的清明和思索。
最终,是风堇深吸一口气,率先轻轻敲响了墨徊的房门。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小心翼翼,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焦虑的关切,而是一种真诚的、请求沟通的姿态。
“墨徊,是我们。”
“我们……可以进来和你谈谈吗?就只是……谈谈。”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就在门外众人心情再次提起时,里面传来一声很轻的、带着点鼻音的回应:“……嗯。”
门被轻轻推开。
以风堇为首,白厄、万敌、那刻夏和遐蝶都走了进来,他们刻意没有挤在一起,而是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或站着,给墨徊留出了足够的空间,避免让他感到压迫。
墨徊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抱着膝盖,低着头,不太敢看他们。
尾巴无意识地缠绕在脚踝上,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安。
短暂的沉默弥漫开来,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等待打破的张力。
最终还是最沉不住气的白厄先开了口。
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地冲过去,而是站在原地,声音因为紧张和愧疚而有些干涩,但异常认真:“墨徊……对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不该那么凶地吼你。”
“我……我当时快急疯了,找到你的时候,看到你浑身是伤还在飞,我……我光顾着自己后怕,就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在你身上了。”
“这是我最错的地方。我向你道歉,非常非常对不起。”
他的话语直接而坦诚,没有任何借口。
墨徊低着头,小手揪着衣角,没有立刻回应。
万敌向前迈了一小步,他沉稳的声音接着响起,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我的错误在于,默认并参与了那种让你感到困惑和受伤的保持距离。”
“你的喜悦和需求,从来都不是麻烦。”
“我为此道歉。”他顿了顿,补充道,“厨房永远欢迎你,点心永远为你准备,无需任何条件。”
这时,墨徊才几不可查地微微动了一下。
那刻夏他的语气依旧带着学者的冷静,但内容却充满了反思:“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将学术上的急于求成和成年人的焦虑,粗暴地应用在了情感引导上。”
“忽略了你的感受和认知节奏,试图用规则替代理解。”
“这是我的失职,我向你道歉。”
“学习知识很重要,但你的快乐和情感健康,远比掌握多少公式更重要。”
风堇的眼圈又红了。
她声音轻柔却带着哽咽:“oo,最对不起你的是我。”
“我明明最能感受到你的不安和委屈,却没有站出来更好地保护你,反而也跟着他们一起……是我们用错了方式,伤害了你。”
“让你觉得我们不爱你了,这真是……最让我们难过和后悔的事情。”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遐蝶没有说话,但她轻轻走上前,将一件东西放在了墨徊的床边——
那是她之前用丝线编织的一个小小的、散发着宁神香气的小香囊,上面还有一个可爱的、q版的墨徊尾巴图案。
她用行动表达着她的歉意和不变的关心。
听着这一句句真诚的、不加掩饰的道歉,墨徊一直低垂的头慢慢抬了起来。
他的眼睛依旧红肿,但里面的冰霜却在一点点融化。
他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他们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焦虑和怒气,只剩下满满的愧疚、心疼和小心翼翼的期待。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小小的,还带着哭腔,但终于愿意开口了:“我……我也有错……我不该一个人跑那么远……让你们担心……我后来……还故意不理你们……”
“那不是你的错!”白厄立刻打断他,语气急切却坚定,“是我们先做错了!你生气、难过、害怕,都是应该的!是我们活该!”
风堇也连忙点头:“是啊,oo,你不需要为我们的错误道歉。”
墨徊看着他们,犹豫了一下,终于将心底最深的恐惧问了出来:“……你们……真的不是讨厌我?不是觉得我是麻烦?”
“当然不是!”这一次,是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语气斩钉截铁。
风堇温柔地看着他:“我们喜欢你,爱你,所以才那么害怕你会出事,才会那么笨拙地想教你很多事,虽然用错了方法。”
白厄抓了抓头发,露出一个有点懊恼又真诚的笑容。
“你可是我们树庭的宝贝疙瘩,少了你,这里得冷清成什么样啊!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以后不许这么想!”
万敌点了点头,补充道:“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喜悦。”
那刻夏也道:“你的到来,为我们带来了许多未曾预料的研究课题和……欢乐。”
“绝非麻烦。”
听着这些话语,墨徊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委屈的泪水再次涌上,但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绝望,而是带着暖意的释然。
他小声地、不确定地再次确认:“那……那我以后……还可以……要抱抱吗?可以……一起睡吗?可以……多吃一块点心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仿佛在确认一份失而复得的珍宝。
风堇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她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极其轻柔地、试探性地张开手臂:“当然可以!随时都可以!”
墨徊看着她,又看了看其他人鼓励的眼神,终于不再犹豫,猛地扑进了风堇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
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瞬间包围了他,让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白厄也立刻凑过来,大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次墨徊没有躲开,笑道:“臭小子,想挤垮我的床就直说!”
万敌不知何时又端来了一小碟刚烤好的、热乎乎的饼干,放在了床边。
那刻夏看着相拥的几人,嘴角也微微松动,露出一个极淡却真实的笑容。
遐蝶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墨徊终于重新接纳了大家,眼中也露出了欣慰的光芒。
隔阂的冰层,在这场坦诚的、充满愧疚与理解的对话中,终于彻底消融。
虽然伤痕或许还需要时间才能完全抚平,但信任与爱的桥梁已经重新搭建起来。
树庭的夜晚,终于恢复了它应有的温暖与宁静。
而经过这次风波,无论是大人们还是墨徊,都学会了更重要的一课——
关于爱,关于理解……
关于如何更好地彼此陪伴。
小剧场:
写爱好难
写恨好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