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momo(13)(1 / 2)

树庭的温暖灯火下,气氛却凝滞得如同冰封。

墨徊沉默地、倔强地自行处理伤口、洗澡、换衣,全程将担忧的众人彻底无视。

他那双总是盛满好奇与依赖的红色眼眸,此刻只剩下疏离的冰层,仿佛一夜之间筑起了高高的壁垒,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风堇几次想上前帮忙,都被那无声却坚决的背影挡回,她急得眼圈发红,却无计可施。

白厄抓耳挠腮,又是懊悔又是心疼,想说些道歉的话,可看着墨徊那完全拒绝沟通的姿态,话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万敌沉默地站在一旁,手中的热牛奶早已凉透,他张了张嘴,绞尽脑汁开始想怎么办。

那刻夏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后悔,有担忧,更有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挫败感。

“怎么办……他根本不让我们碰……”风堇的声音带着哽咽,“那些伤口他自己根本处理不好……”

“这小子……脾气怎么这么犟……”白厄有点烦躁地扒拉着头发,“我们刚才……是不是真的说得太重了?”

“担忧过度,方式失当。”那刻夏沉声道,算是承认了之前的失误,“但此刻解释,他恐怕听不进去。”

“或许……让遐蝶试试?”风堇忽然想到,“墨徊一直很听遐蝶的话,也很依赖她那份安静。”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是啊,遐蝶是墨徊的“安静港湾”,或许她的平静能化解这份冰冷的倔强。

于是,几人悄悄退出房间,找到了正坐在自己常待的角落、对刚才发生的风暴一无所知的遐蝶。

“拜托你了!”风堇急切地简单说明了情况,“墨徊他……生我们的气了,现在谁也不理,自己处理伤口,我们怕他弄不好……你去劝劝他好不好?”

“他最听你的了。”

得知他们找到了墨徊的遐蝶松了口气。

但听完风堇的话,她茫然的眨了眨眼,脸上写满了无措:“我?……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

她完全没搞明白,怎么一转眼,那个总是黏着她要听故事的小家伙,就突然连大家都不要了?

虽然困惑,但感受到众人的焦急和风堇眼中的恳求,遐蝶还是点了点头,起身走向墨徊的房间。

她轻轻推开房门,看到墨徊正背对着门口,坐在床边,笨拙地试图给膝盖上一处较深的擦伤涂抹药膏,动作看起来又可怜又让人心疼。

遐蝶放轻脚步走过去,像往常一样,没有立刻出声,只是在他身边缓缓坐下,用那双平静温和的眼睛注视着他,试图传递无声的关心。

若是平时,墨徊早就感受到她的气息,主动靠过来了。

但这一次,墨徊的动作只是微微顿了一下,连头都没有回,继续专注于手里的药膏,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遐蝶愣住了。

这种彻底的漠视,是她从未在墨徊这里体验过的。

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绝无伤害性的安抚能量,想要像以前那样轻轻碰碰他的手臂。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墨徊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手,整个人往床里侧挪了挪,彻底避开了她的触碰。

遐蝶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墨徊依旧冷漠的侧影,一股巨大的委屈和茫然瞬间涌上心头。

眼眸微微睁大,她下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里带着受伤的不解:“……墨徊?……连……连我都不理了吗?”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为什么?为什么连她也一起被排斥了?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错啊!

听到遐蝶那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受伤的声音,墨徊小小的背影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翻涌的酸楚,却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才没关系。

反正……我长大了。

经过这次掉进洞里又靠自己飞出来的事件,他“明白”了。

大家之前之所以疏远他,对他保持距离,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他是个麻烦。

一个需要时刻看着、不然就会乱跑闯祸的麻烦。

一个需要小心翼翼保持距离、不然就会让人困扰的麻烦。

一个需要在他失踪后倾巢而出、焦急寻找的麻烦。

他不想再当麻烦精了。

所以,他不要再依赖任何人了。

不要再去索要拥抱,不要再去寻求帮助,不要再期待关注。

他要快快长大,努力学习所有东西,学会完全照顾自己,这样……就不会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大家也就不用再为难地对他“保持距离”,也不用再因为他而生气、而担心了。

这或许就是他所能理解的、最好的方式。

他胡乱地涂好药膏,也顾不上是否均匀,然后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脑袋都蒙住了,只留一缕黑色的发丝和一点点角尖露在外面。

他用行动宣告着谈话——如果这算谈话的话——的结束。

遐蝶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那个拒绝一切的被窝鼓包,又委屈又无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最终只能默默地站起身,退出了房间,对着外面殷切期盼的众人,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同样的迷茫和受伤。

“连……连遐蝶都不行?”白厄彻底傻眼了。

连最特殊的遐蝶都被拒之门外,这说明墨徊这次是真的伤心了,而且他的逻辑已经钻进了一个他们难以理解的牛角尖里。

房间内,墨徊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听着门外隐约传来的、压低的、焦急的讨论声,眼泪终于忍不住无声地浸湿了枕头。

他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抬起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在强迫自己坚强。

没关系的,墨徊。

长大就好了。

长大就不麻烦别人了。

带着这个自我说服的、却又无比辛酸的念头,以及身心巨大的疲惫,他最终沉沉睡去。

只是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微微蹙着,尾巴无意识地紧紧缠着自己的小腿,仿佛在寻找一丝安全感。

而房间外,树庭的众人依旧在探头探脑,低声讨论着,焦急万分,却谁也拿那个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的小家伙没有办法。

冰冷的隔阂,在这个温暖的夜晚,悄然成型。

如何融化这层由误解和伤害凝结成的冰,成为了他们眼前最棘手的难题。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常洒进树庭时,墨徊也照常出现了。

他没有睡懒觉,没有闹脾气,甚至自己换好了风堇放在床头的干净衣服。

他走出房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没有昨天的委屈和倔强,也没有往日的依赖和亲昵,平静得近乎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