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他说什么玩意来了(1 / 2)

十二岁的墨徊,在阳光与孤独交织的“家园”里,像一株顽强汲取养分却又渴望陪伴的植物。

他等待着那个似乎越来越遥不可及的十三岁生日,期盼着父母能像从前那样围着他转,带他去看真正的星辰大海。

日子在唢呐的苍凉,快板的清脆,食人花的悄然生长和甜品诱人的香气中滑过,平静得如同凝固的琥珀。

然而,世间万物,皆有规则。

这规则,有时冰冷无情,有时却又带着一丝意想不到的余地。

这天,墨徊正蹲在花园里,对着那株花苞愈发硕大,锯齿愈发锋利的“阿花”嘀嘀咕咕,试图教它“友好一点”——不听话就给它一巴掌。

阿花:信不信我咬你啊!

墨徊:信不信我咬你啊!

突然,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并非物理上的寒冷,而是一种直透灵魂的、带着腐朽与秩序感的凉意。

花园里色彩鲜艳的花朵瞬间蒙上了一层灰败的阴影,连那株食人花都蔫蔫地合拢了花瓣。

我的花!!!

墨徊警觉地站起身,只见庭院入口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两个身影从中踏出。

他们身着样式古朴、质地不明的黑色长袍,袍角无风自动,散发着幽幽的寒气。

一人手持缠绕着冰冷锁链的勾魂牌,一人捧着散发着惨白微光的厚重名册。

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之后,只有两点幽绿色的火焰在眼眶的位置静静燃烧。

是鬼差。

两个鬼差甫一出现,目光便精准地锁定了花园中的少年墨徊。

然而,他们幽绿的眼火剧烈地跳动了一下,透露出浓浓的困惑。

“嗯?”持勾魂牌的鬼差发出沉闷如铁石摩擦的声音,“生魂?不对……气息驳杂,生机盎然,却又缠绕着极深的死怨煞气……非人非鬼,亦非寻常灵体?”

他翻动手中的名册,名册上墨徊的名字明明灭灭,仿佛信号不稳。

另一个捧着名册的鬼差声音更显缥缈:“名册有录,阳寿早尽,死于非命,怨气冲天,本该化为厉鬼……可眼前此子……”

他看着那个穿着普通家居服、手里还沾着泥巴、眼神警惕又带着点好奇的少年,“分明是个活蹦乱跳、阳气未衰的大活人!这……如何勾拿?”

两个鬼差面面相觑,显然遇到了职业生涯中的巨大难题。

规则要求他们带走这个“逾期滞留”且“怨气深重”的亡魂,可目标偏偏是个大活人,气息还古怪得离谱!

墨徊被这两个突然出现,气息阴冷的家伙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一步,小脸上满是警惕:“你们是谁?怎么闯进我家的?”

莫非是……追着爸爸来的?

看着就不是正常东西。

持勾魂牌的鬼差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吓人——虽然效果甚微:“小娃娃,莫怕。吾等乃地府勾魂使者。你……你阳寿已尽,本该归入地府,却滞留阳间至今。”

“吾等奉令,特来带你回去。”

“阳寿已尽?”

偶尔也看小说打发时间的墨徊愣住了,随即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指了指自己,“我?死了?开什么玩笑!我好端端地在这里种花呢!而且我还没过十三岁生日!爸爸妈妈答应要回来陪我玩的!”

我草。

他心里一惊。

他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话,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顶多就是学东西快了点。

哦,还有个特别不一样的爸爸妈妈。

幼时的记忆随着年龄的增长被挤到了角落里。

那叫一个没印象。

捧名册的鬼差耐心解释:“生死簿上记载分明,你命数早该终结。”

“如今你形态特异,既非纯粹生者,亦非标准亡魂,滞留阳间有违天道轮回。”

“随吾等去地府一趟,是非曲直,自有判官大人定夺,如何?”

“不去!”墨徊一口回绝,小脸上满是倔强,“我哪也不去!我要等爸爸妈妈回来!什么地府不地府,我又没死!”

他对“死”的概念还停留在故事书上,只觉得那是离自己无比遥远又可怕的事情。

“那是……什么?”

三月七的声音带着惊骇的颤抖,即使只是记忆体,那股仿佛直透灵魂的阴寒也让她感到不适。

她看着那两个从空间涟漪中踏出的、黑袍裹身、眼燃绿火的鬼差,感觉像在看一场荒诞又惊悚的戏剧突然闯入温馨的童话舞台。

瓦尔特到底是见多识广:“高维规则侧的具象化……体系。”

“就像我们到每个不同的星球开拓一样,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秩序体系。”

“他们身上带着秩序与终结的权柄气息。”

“墨徊的存在……果然严重干扰了生死的界限。”

他目睹着鬼差对墨徊气息的困惑,以及墨徊上名字的明灭,印证了他之前的推测——墨徊,早已是规则之外的“异物”。

丹恒他看着少年脸上那纯粹的困惑和愤怒,看着他据理力争地反驳“我还没过十三岁生日”,心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这巨大的认知鸿沟,如同深渊横亘在少年眼前,而他对此一无所知,还在执着地等待那永远不会兑现的生日承诺。

两个鬼差犯了难。

强行拘拿?

对方是个活生生的孩子,气息又古怪,万一引发什么不可测的后果……

可任务不完成,上头怪罪下来,他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小娃娃,莫要执拗,此乃天道规则……”

鬼差试图再劝。

“规则?规则也不能随便抓人吧!”

墨徊虽然年纪小,但脑子转得飞快,谈判本能被激发出来,“你们说我死了,证据呢?就凭那本会发光的书?我还说我的画能变成真的呢!”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挂着的、从不离身的速写本。

劝说无效,鬼差也急了。

上头催得紧,这孩子油盐不进。

持勾魂牌的鬼差眼神一厉:“既如此,得罪了!”

手中冰冷的锁链如同毒蛇般射出,带着刺骨的阴风,直取墨徊!

墨徊大惊失色!

他虽然学了一身五花八门的本事,但打架……他是真没经验!

爸妈没教啊这个!!

尤其是面对这种超自然的攻击!

他体内的欢愉力量本能地想要涌动护主,却被那本贴身挂着的速写本牢牢压制封印着,如同被锁链捆住的猛兽,只能发出不甘的咆哮,却无法提供实质的帮助。

他狼狈地就地一滚,躲开了第一条锁链。

那锁链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带起的阴风让他如坠冰窟。

第二条锁链紧随而至!

墨徊情急之下抓起旁边修剪花枝的园艺剪——阿哈爸爸某次带回来的“玩具”之一,异常锋利——格挡!

锵!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

墨徊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冰寒彻骨的力量从剪刀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剪刀脱手飞出!

他整个人也被这股力量带得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生疼。

“嘶……”墨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小脸煞白。

力量被封,他此刻真的和一个力气稍大的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面对专业的勾魂鬼差,毫无胜算。

两个鬼差见状,也停了手。

看着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眼中满是愤怒和委屈的少年,他们也有些于心不忍。

这任务……太棘手了。

看着冰冷的勾魂锁链破空而出,星在低骂了一句。

她看着墨徊狼狈地翻滚,看着他抓起园艺剪格挡却被震飞,看着他摔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

那个在列车上总能凭借奇思妙想和欢愉之力化险为夷、甚至能和阿哈本体叫板的狡黠青年,此刻只是一个力量被封、打架毫无章法的十二岁孩子。

封印状态下的他,脆弱得让人心疼。

“阿哈这破封印……坑死人了。”

星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三月七的心都要揪碎了:“别打他啊!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阿哈!阿哈妈妈爸爸叔叔!你们到底去哪了?!”

她徒劳地呼唤着那三个缺席的“家长”,巨大的无力感淹没着她。

看着墨徊坐在地上,揉着摔疼的屁股,小脸上混合着愤怒、委屈和一丝恐惧,她真想冲过去把他护在身后。

记忆里,持勾魂牌的鬼差叹了口气,收起锁链:“罢了。此事牵扯甚大,非吾等能决断。”

“娃娃,你莫要再反抗。”

“吾等不会伤你性命,只是带你去见判官大人,由他老人家亲自定夺你的去留,如何?”

“这总比不明不白地耗在这里强吧?”

墨徊坐在地上,揉着摔疼的屁股,又气又怕。

他打不过,跑也跑不掉——鬼差能直接穿墙!

爸爸妈妈叔叔都不在……

他咬了咬嘴唇,看着那两个气息森然但似乎确实没有再动手意思的鬼差,又想到那个所谓的“判官大人”……

一丝属于孩童的好奇心,以及对“讲道理”的最后一点期待,压过了恐惧和愤怒。

“……判官大人,讲道理吗?”他闷闷地问。

“判官大人执掌生死簿,明察秋毫,最是公正不过!”

捧名册的鬼差连忙保证。

墨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小脸上带着浓浓的不情愿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欲:“那……好吧。我跟你们去。”

“不过说好了,讲完道理,我还要回来等爸爸妈妈的!”

列车组四人看得心惊肉跳。

三月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墨徊他……他阳寿真的早就尽了?难道是因为那次活埋?”

丹恒神色凝重:“恐怕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