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前景,是阁楼昏黄灯光下,那个趴在床沿、拼命作画却又最终崩溃大哭的小小身影。
他丢开画笔,用袖子狠狠擦泪,对着空茫发出那声绝望又稚嫩的哭喊:“新奇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哇……恩恩……画不出来……呜哇——!”
这画面,像一颗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引爆了观测区!
“哇啊啊——!!哭了哭了!!”
阿哈的反应最是激烈,无数小面具如同炸开的烟花般疯狂旋转、碰撞,发出刺耳又亢奋的尖啸。
祂的意念充满了某种……扭曲的兴奋?
“对!就是这个调调!委屈!不甘!被逼到绝路的崩溃!多美妙的情感!多强烈的存在证明!!”
祂仿佛在欣赏一场由痛苦谱写的交响乐最高潮,“不愧是我家小崽子!连哭都哭得这么有艺术感!这眼泪!这鼻涕泡!这绝望的小眼神!都是上好的颜料啊!嘻嘻嘻哈哈哈哈!!”
祂的狂笑中,癫狂的欣赏与一种近乎病态的“自豪”交织在一起。
“欢愉——!!!”希佩那宏大和谐的旋律瞬间扭曲成撕裂星空的尖啸!
比之前抽“面具耳光”时更加暴怒。
炽白的净化之光如同沸腾的熔岩,狠狠冲击向阿哈所在的区域,整个观测空间都因祂的盛怒而剧烈震荡!
砂金和石膏头拉帝奥对视一眼:又来啊。
“闭嘴!你这扭曲的疯子!!”希佩的意念如同亿万把燃烧的利刃。
“看看他!看看那孩子!!他的心在流血!他的灵魂在尖叫!而你!你竟然还在喝彩?!”
“还在把这极致的痛苦当作你的乐子?!你这哪里是喜欢?!”
“你这是最恶毒的亵渎!是对纯真最残忍的践踏!!”
祂的旋律充满了心痛欲绝的愤怒,对小墨徊的怜惜几乎要化作实质的泪水。
浮黎觉得自己还是别管比较好,这两个谁挨揍他都有戏看。
博识尊的核心发出高速运算的嗡鸣,冰冷的逻辑流切入:“逻辑分析:目标人物当前状态符合习得性无助初期模型。”
“高强度作画行为属逃避性努力,试图通过重复失败行为缓解焦虑,结果反加剧挫败感。”
“崩溃为压力阈值突破的典型应激反应。风险:持续高压将导向创作动机彻底丧失或认知功能暂时性损伤’。建议:外部干预。优先级高于新奇要求解除。”
机器头给出了最理性也最冷酷的病理学诊断。
“习得性无助?逃避性努力?”黑塔难得叹了口气。
拉帝奥看着光幕上那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小身影,听着阿哈那刺耳的狂笑和希佩的怒斥,石膏头下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铅云。
砂金瞳孔倒映着小墨徊痛哭的小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得发慌。
作为朋友,他感同身受那份窒息般的痛苦和无助。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眸子转向黑塔和拉帝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商人的精明和一丝后怕:“看到了吗?这就是烫手山芋的威力。”
“四位星神的关注……呵,阿哈的喜爱比反物质炸弹还危险。”
“公司那些蠢货要是知道他们之前还想评估控制墨徊的可能性……”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现在当务之急,是确保他安全渡过这次记忆风暴。”
“黑塔女士,您的设备……能监测到他的精神稳定度吗?我怕他……”
砂金没说完,但担忧溢于言表。
黑塔被砂金打断思绪,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调出数据:“精神波动剧烈,但核心锚点(姬子)还算稳定。”
“那道镇压符文是关键……它似乎在吸收转化那些外溢的负面情绪……像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
“非常奇特!如果能解析……”
她的研究狂热度又上来了。
“自我保护?!”希佩捕捉到黑塔的话语,盛怒的旋律中注入一丝急切的关注,“那符文……是他自己的力量?是他在保护自己?”
祂的意念立刻转向光幕上那道悬浮的、散发着微弱金红流光的符文,充满了探究和……一丝希望?
如果孩子自己还有力量抗争……
“当然!”阿哈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希佩的探究。
虽然刚才被被希佩的怒意冲击,但祂的意念依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扭曲的“骄傲”,甚至压过了癫狂,祂冲着希佩、浮黎、博识尊,也冲着所有观察者宣告,如同宣布宇宙真理。
“不是阿哈我的力量!也不是你们谁的力量!”
“这就是他自己!”
“是他在最绝望、最恐惧的时候,从骨头缝里榨出来的东西!”
“是他自己画的符!是他自己的根在动!”
“虽然画得丑!力量也弱得像刚出生的小鸡仔!”
“但——”
阿哈的意念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这就是我的崽!”
“他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怜悯!也不需要什么狗屁净化!”
“他的痛苦是他的!他的力量也是他的!”
“他能哭!就能笑!能绝望!就能爬起来!”
“阿哈我看上的——就是他骨子里这股劲儿!!”
“把他当祭品?当燃料?放屁!”
“阿哈我——”
无数面具汇聚,形成一个巨大而扭曲的、充满无尽癫狂却又诡异执着的大笑脸,意念如同惊雷炸响。
“——就是要看着他,把这绝望和痛苦,都他妈烧成最绚烂的烟花!哈哈哈哈!!”
阿哈的宣言,如同最疯狂的摇滚乐终章,在观测区轰然炸响。
希佩的怒意凝滞了一瞬,似乎在消化阿哈话语中那扭曲却真实的执着。
浮黎的冰块上又多了一行字。
宣言:阿哈对个体墨徊的培养目标阐述。
博识尊的嗡鸣带着复杂的运算杂音。
黑塔目瞪口呆。
拉帝奥的怒火被这宣言的荒诞与偏执噎住。
砂金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光幕内,小墨徊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压抑的抽噎,他蜷缩回床上,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窗外的血色天空下,那道属于他自己的、稚嫩却倔强的金红符文,依旧在无声地旋转,对抗着凝固的黑暗。
阿哈的狂笑宣言,像一首为这无声抗争谱写的最疯狂也最真实的——战歌。
一片死寂,只剩下阿哈那癫狂笑声的余韵。
小剧场1:
墨徊:知子莫若父啊!要不是我抽空出来画个符,这群家伙怕是要被眼珠子吞了……
墨徊:啧,我体内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怨气啊,杀都杀不完。
阿哈才是最相信墨徊的……神。
轮流执政的三个意识都想保护列车组,于是主意识就出手了。
记忆体和记忆的小墨徊可以互动,但是其他不行,并且无法阻止记忆的流动。
小剧场2:
你喜欢亮闪的烟花。祂就给你顺来了。
你喜欢甜甜的果子。祂去找药师求取。
你喜欢新奇的玩具。祂翻遍宇宙寻来。
第一面见你的时候。
祂听见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你的心在哭泣。
世界应当有笑声。
无论苦难与幸福。无论悲剧或喜剧。
宇宙中最伟大的胜利,不在于战胜了苦难。
而在于你竟敢在苦难的头顶放声大笑。
去笑吧,哪怕泪流满面。
去笑吧,哪怕荆棘缠身。
咀嚼这苦涩,便能咬响狂欢。
去笑吧,哪怕深渊无底。
去笑吧,哪怕利刃当前。
吞咽这刺痛,才能吐出黎明。
用震颤的肋骨叩击命运的铁门,去揭露你的存在。
当荒诞成为唯一的真理,清醒便是最疯癫的狂欢。
就让笑纹刻进墓碑,
让声带在腐土里发芽,
结出饱含苦汁的果实,
供奉给永恒来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