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焦灼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在众人心头碾过。
墨徊的痛苦呻吟时断时续,神情时而痛苦时而平稳,生命体征的读数在危险的红色边缘蹦迪般的跳动。
那枚污秽的钉子,在双重能量的疯狂反扑下,下压的速度似乎……真的被黑塔的干扰稍稍拖慢了一丝?
但这微小的希望,在巨大的绝望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就在众人几乎要被这沉重的压力压垮时——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冰冷气息,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静滞观察室,这个由特殊吸能合金打造、拥有最强屏蔽系统的空间,其坚固的墙壁、天花板、地板……乃至空间本身,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无数细密的、如同冰晶凝结般的裂痕瞬间爬满了整个室内。
并非物理的破碎,而是空间结构在某种更高位格存在降临时的“冻结”与“记录”。
没有狂笑,没有面具风暴。
只有一片纯粹、浩瀚、冰冷、仿佛容纳了宇宙诞生至今所有记忆的……绝对寂静。
在这片冻结的寂静中心,一个由无数流动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冰晶棱镜组成的虚影缓缓凝聚。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显然来的只是个分身。
仿佛由亿万个瞬间的记忆碎片构成,不断变幻、重组,散发着永恒不变的记录者气息——记忆星神,浮黎。
“?!”
所有人,包括正在疯狂操作的黑塔,动作都瞬间凝固了。
大脑一片空白!星神!
第二位星神!
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浮黎那由无数冰晶棱镜构成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扫过整个空间,最终定格在悬浮平台上痛苦挣扎的墨徊身上。
那浩瀚冰冷的气息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困惑”的波动。
带着永恒回响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思维深处响起。
“……?”
“欢愉……说……祂儿子?”声音带着明显的停顿和难以置信的意味。
“此事……吾……未知。”
冰冷的记录者逻辑似乎遇到了无法归档的异常事件。
“何解?”
浮黎的“目光”转向空间某处,仿佛在质问空气。
祂的疑问如同冰锥刺入灵魂,让众人从极度的震撼中稍稍回神。
阿哈的……儿子?
浮黎…竟然不知道?!
这信息再次冲击着所有人的认知。
难道墨徊的身份,在星神间也是秘密?
“哎呀呀!大冰块!发什么呆呢!!”
一个戏谑又急切的叠音骤然打破了浮黎带来的绝对寂静。
正是去而复返的阿哈。
那张面具瞬间在浮黎旁边凝聚出来,无数小面具围绕着祂焦躁地旋转、碰撞,发出嘈杂的噪音。
“赶紧的!看看我崽子!就在那儿!快不行了!!”阿哈的“手指”——面具边缘延伸出的能量触须指向墨徊。
“我还得去摇人呢!没空跟你解释!赶紧看看他脑子里那根该死的钉子!!”
浮黎那冰晶棱镜构成的虚影微微转向阿哈,幽蓝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在无声地表达着“你最好解释清楚”的冰冷意志。
阿哈似乎极其不耐烦,猩红面具在空中烦躁地晃动了一下:“啧!回头再说!反正……我儿子可是高纬度世界的存在哦!!”
祂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奇特的强调,“跨越世界壁垒的记忆哦!大冰块!你难道不好奇吗?!!”
“——!”
浮黎那由无数冰晶棱镜构成的身躯,出现了明显的、剧烈的波动。
幽蓝的光芒如同风暴般闪烁了一下!
“高纬度……跨越世界壁垒……的记忆?!”
那个永恒回响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可以被称之为“震惊”的涟漪。
对于掌管一切“记忆”概念的星神来说,来自世界之外、规则之外的“记忆”,这本身就是颠覆性的概念。
是祂记忆库中绝对的空缺。
浮黎的“视线”瞬间锁定了墨徊,那冰冷浩瀚的扫描力度骤然提升了数个量级。
不再仅仅是观察,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贪婪的探究欲。
欢愉不至于拿这种东西开玩笑。
祂直接无视了还在絮絮叨叨的阿哈,模糊的冰晶虚影瞬间靠近了墨徊的维生舱。
阿哈见目的达到,猩红面具咧开一个更大的弧度:“哈哈!交给你了大冰块!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猩红面具再次化作一道狂笑的流光,穿透空间消失不见。
浮黎的降临带来的震撼还未平息,空间站内那几乎被冻结的寂静尚未完全解冻——
嗡!!!
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宏大而和谐的“嗡鸣”如同温暖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冰冷爬满的裂痕瞬间被抚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安宁的协调感。
光线变得柔和,空气的流动仿佛带上了韵律,就连仪器刺耳的警报声都仿佛被纳入了某种和谐的节拍,变得不再那么尖锐刺耳。
无数细微的、散发着柔和七彩光芒的音符凭空出现,在空中交织、旋转,构成一个庞大而优雅的、由无数和谐共鸣节点又或是拼图组成的模糊女性虚影——同谐星神,希佩。
祂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首宏大宇宙交响曲的具现化。
“拼图女!!”阿哈那标志性的戏谑叠音紧跟着响起,猩红面具在希佩旁边浮现,“快来!帮我儿子调律一下!他快被自己脑子里的破钉子扎死了!”
希佩那三张面庞转向阿哈,七彩的光芒流转,透出一种温和却清晰的“困惑”:“……?”
和声汇聚、充满母性光辉却又带着一点秩序感的声音在众人心中响起。
“欢愉……有儿子?”
祂的声音带着与浮黎如出一辙的难以置信。
姐妹说好的一起吃喝玩乐你背着我偷偷养崽?
“此等要事……你……居然从来没有提起过?”温和的语调下是深深的“被瞒着”的不满。
说好的组一辈子吃瓜看乐子小分队呢?
“哎呀,陈芝麻烂谷子回头再说!”
阿哈的猩红面具在希佩旁边上下翻飞,显得异常急切,“赶紧的!调律!安抚!让他别那么痛苦!怎么说……”
阿哈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套近乎”的语气,“四舍五入我两总是一起吃瓜,我儿子也算你个爱吃瓜的女人的侄子吧?!帮帮侄子怎么了?!”
“——?”
希佩瞬间凝滞。
七彩的光芒剧烈闪烁,仿佛内部的和谐共鸣被打乱了一瞬!
“侄子?!”
那亿万和声汇聚的声音,出现了明显的“震惊”“荒谬”“无语”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兴趣”?
“独一无二的存在?”
希佩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探究,“你发掘的……大乐子?”
祂对阿哈的措辞有点无语,但重点显然在“独一无二”上。
短暂的、仿佛在权衡乐子价值与“亲戚”关系的思考后,希佩的虚影瞬间飘向了墨徊的维生舱。
七彩的光芒如同最温暖的光晕,温柔地洒落在墨徊痛苦抽搐的身体上。
那亿万和声汇聚的声音变得无比轻柔,带着一种安抚灵魂的魔力。
“呵……欢愉的崽?”
“依其言……四舍五入……姑且……算吾之侄……嗯……还是别理欢愉这个b东西……”
所有人:?
同谐刚才是不是在骂欢愉?
但祂声音如同最温柔的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