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阿姨泡的咖啡香气,瓦尔特先生沉稳的讲解声。
他们不像我记忆里那对总是行踪不定、笑声里藏着无尽疯狂的“父母”。
他们更……稳定。
像磐石,像锚点。
会责备,会关心,会在我试图用颜料把列车地板变成抽象画时,露出无奈又纵容的表情。
那种表情,比父母那永远不变的、看乐子的笑脸,更让我……无措。
“爸爸”、“妈妈”……我在心里默念,舌尖却尝不到任何真实的滋味。
那对将我遗留在三次元的分身,留给我的只有对“欢愉”的扭曲理解和骨子里的不安全感。
我当然知道我的父母是分裂出来的。
他们可以。
我也可以。
而这里的“家长”,他们的沉稳是真实的暖意,暖得……
让我这从冰冷泥土和破碎规则中爬出来的存在,感到刺痛。
那种温暖是刺痛的。
像冻僵的手指突然浸入温水,先是针扎般的疼,然后,那暖意才会一点点渗进来,缓慢地,固执地,融化着坚冰。
我缩在观景车厢的沙发上,身上盖着星强行给我披上的、印着帕姆头像的小毯子。
我看着他们,饥饿在轻轻抓挠。
……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低喃在意识深处响起,带着诱惑的韵律。
只要伸出手,用我啃食规则获得的力量,用我恶鬼的本质……就可以……
但,看着三月七举着相机,试图抓拍丹恒无奈的表情,看着星偷偷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垃圾桶模型塞到沙发底下,看着姬子阿姨把一杯热牛奶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轻声说“别着凉”……
那尖锐的、想要吞噬的冲动,像是撞上了一层柔软却坚韧的屏障。
刺痛……但暖暖的。
那暖意,比饥饿更陌生,更让我害怕。
因为它不需要我吞噬什么,它只是……存在着,给予着。
我蜷缩起来,把半张脸埋进带着皂角香气的毯子里。
暂且……
……吃……
本能在催促。
不。
一个清晰的念头,像利刃切断了那诱惑的丝线。
暂且……不吃掉了。
我选择了退缩。
从那个黑暗的、吞噬的深渊边缘,向后挪了一步。
不是因为恐惧力量的反噬,而是因为……恐惧这陌生的暖意会消失。
伪装,模仿。
融入。
我们。
我们。
我们。
我在心里重复着这些词汇,像念诵咒文。
学着他们的样子微笑,点头,在星进行“行为艺术”时加入进去,在丹恒看书时安静地坐在旁边画画。
我模仿着“同伴”应有的反应,试图将那刺痛的温暖,编织进我由饥饿和碎片构成的存在里。
一起。一起。一起。
朋友。朋友。
同伴。同伴。
喜欢。喜欢。
一直。一直。
我的。我的。我的。
这些词变得具体了。
星偷偷塞给我的糖,是“喜欢”。
三月七分享的拍立得照片,是“朋友”。
瓦尔特先生耐心的解答,是“同伴”。
姬子阿姨放在桌上的热牛奶,是“……我的”。
一种酸涩的、饱胀的感觉涌上来,堵塞了那名为“饥饿”的空洞。
这种感觉,比吞噬规则更让我充实,也更让我……混乱。
……游戏……
一个轻佻的念头冒出来,带着熟悉的不靠谱气息。
爸爸的模拟人生游戏……
是啊,那对不靠谱的父母,不就是这样在某个世界留下分身,玩着“抚养孩子”的游戏吗?
我也要玩。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荒诞的“欢愉”感。
我要玩这个“拥有家人和同伴”的游戏。
用我的方式。
不再是为了纯粹的生存和吞噬,而是为了……体验。
体验这种刺痛又温暖的,名为“羁绊”的东西。
不要……抛弃我。
这句祈求,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在我意识的每一个角落回荡。
这是最深的恐惧,是所有扭曲和吞噬欲望的源头。
……呜……
幼小的凡骨的雏形最先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情感冲突和过去的阴影,它在我意识的角落里蜷缩起来,发出压抑的、呜呜的哭声。
那些温暖的碎片和冰冷的记忆交织,把它折磨得痛苦不堪。
它代表着“人”的部分,脆弱,敏感,渴望着纯粹的光,却被自身的黑暗过去灼伤。
……麻烦……
黑色的雏形皱了皱眉。
它是“鬼”的部分,是鬼界规则、欢愉力量与黑暗过去碰撞出的扭曲产物,它本能地倾向于吞噬和占有来解决一切。
但它也意识到了,纯粹的吞噬,会毁掉这正在体验的、奇特的“游戏”。
那温暖的刺痛,让它感到……不适,一种无法用啃食来消除的异样感。
……神胎的雏形低垂着眼眸,沉默不语。
它是“神”的部分,由啃食规则而来,更接近本质,更冷静,但也更非人。
它理解冲动,也感知到痛苦,但它无法完全共情任何一种。
它只是“观察”着,分析着。
虽然负面,虽然扭曲。
但这就是自己。
神胎终于抬眸,无形的视线扫过另外两个雏形。
它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非人的空灵。
“小恶,我和你去压制……混乱。”
它看向那哭泣的一团,语气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无奈。
“小不点,你……先别哭了。”
一个调动起那源自阿哈的、扭曲而活跃的欢愉力量,试图将那痛苦和吞噬欲转化为某种荒诞的、可以接受的“游戏”心态。
一个疏导着鬼界那冰冷、执拗的规则力量,将其引导向“固守”与“维持”,而非破坏与吞噬。
一个则紧紧抓住那些温暖的碎片,固守着那一点点因为“退缩”而保留下来的、对光和暖的向往。
三者缺一不可。
意识的海啸在内部翻涌,黑色的记忆,红色的欲望,白色的温暖光点,灰色的规则线条……所有的一切纠缠、碰撞、嘶吼。
恶鬼的力量粗暴地撕裂过于沉重的负面情绪,神胎的力量如同冷静的程序员,重新编织濒临崩溃的意识结构,凡骨则像锚点,死死抓住那些“一起”“喜欢”“我的”的微弱光芒。
这是一个混乱而痛苦的过程,是三个扭曲的雏形在试图共同驾驭一个更加扭曲的整体。
把力量关押。
把记忆分区。
把意识分裂。
直至所有喧嚣的念头慢慢平息,如同暴风雨后的海面,残留着波澜,但暂时恢复了平静。
三个意识疲惫地“坐”在意识的中央,互相“看”着。
神胎率先开口,它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多了一丝凝重。
“以后,我们可能得轮流来主导意识了。”
“这种强度的冲突……稍有不慎,就会立刻带着整个意识一起陷入混乱。”
凡骨怯生生地,带着哭腔:“我……我害怕……我怕控制不住……”
恶鬼摆了摆手,虽然依旧带着点不耐烦,但语气轻松了些:“安啦安啦~大部分时候我来就好了嘛~外面那些游戏,我比较擅长应付!”
“只要记得别真吃掉就行了,对吧?”
它试图用满不在乎来掩盖刚才同样经历的挣扎。
……
“墨徊乘客!不要铺着小毯子就在观景车厢睡觉!!小心被踩到!!”
一个略带尖锐和焦急的声音穿透了意识的薄雾。
我猛地睁开眼,对上了列车长帕姆那双圆溜溜、写满担忧和一丝责备的大眼睛。
身上的帕姆小毯子滑落了一半。
观景车厢的灯光已经调成了夜航模式,柔和而安静。
远处似乎还能听到星和三月七压低的笑闹声。
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内在风暴,在外界看来,不过是蜷在沙发上的一次不安稳的小憩。
眨了眨眼,眼底那混乱的红芒迅速褪去,重新变回那带着点书卷气和茫然的红色。
拉了拉滑落的毯子,对着帕姆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符合“墨徊”这个身份的、带着点呆气的微笑。
“对不起,帕姆……不小心睡着了。”
喉咙里那无声的咆哮暂时沉寂了。
饥饿退回了深渊。
留下的,是毯子的柔软触感,空气里残留的咖啡香,以及……那暖暖的余温。
游戏,还在继续。
而我,暂时还不想退出。
也不想,迎来终局。
咕的碎碎念:
为什么墨徊最初对游戏不太感兴趣,因为他全部的精力都在扮演,在模仿阿哈玩模拟人生游戏()分不出别的精力了。
墨徊:这游戏太肝了。
主线是存活,支线是学习社交……
阿哈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是可以感知到爸爸妈妈是同一个感觉的,哪怕外貌不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哈要搞自我分裂,但他选择了跟从。
在这场极其隐秘的扮演里,一点一点的从非人跨步到人然后进化到神。
不过他从来不会说出来,表现也不明显——挺收敛的。
他年纪小的时候是很难控制这种本能的意识,所以阿哈出手了。
实际上他是个阴暗批(),不过真的看起来正常,所以正文前期也是往正常的方面努力去写的。
所有阴暗面尽量写在了番外……戴眼镜是因为确实有一点点近视,主要是伪装。
令使以后就懒得戴了——因为身边聪明人多。
追寻存在感、价值、进化。
所以阿哈把他养的和正常人大体上没差异是真的上心了,虽然过程闹腾了一点。
阿哈对他影响挺大的。
阿哈对他扭曲的想法是怎么样的其实是无所谓的,对祂来说怎样都好玩。
但阿哈想了很久,决定还是让孩子正常一点吧——不正常的成长要是太快速了,被其他星神发现攮死了怎么办()
虽然墨徊本质上……现在是不死之身,因为他已经死了。
非常异类的活死人。
想他死只有几种方法:阿哈用欢愉力量引爆内里——炸的灰都不剩,墨徊断绝和规则的联系自杀——没有力量重塑躯体,规则找到了新载体想反叛——也就是断联,但会变成鬼魂,这个时候可以杀。
不然怎么都死不了死不了~
不过没人知道他死不了,包括墨徊自己都不知道哈哈哈。
这个规则不是星穹世界的规则w也没有其他载体……
还有就是墨徊其实本质上,没有固定形态,他的人形是参考童年演化的,小犄角和尾巴是因为他自己潜意识觉得鬼是这样的。
他可以是一个圆滚滚的球。
也可以是一团虚无的气,或者缠成一团的线……总之实际上是没有肉体的。
吞噬,是为了生存、进化、扭曲的和世界连接——到达一定程度他是会自己调整状态的。
小墨是那种,在内在的无边混乱里向外寻求安稳和生命的温度的设定。
小白就是在内在统一发意志下,向外坚守和构想生命的蓝图的设定。
像是镜子的两面。
一个用破碎去拼凑。
一个用牺牲去换取。
死亡是底色——
被塑造vs被磨损。
一次性的彻底粉碎
vs
无数次的重复凌迟
两个人都惨兮兮的。
真正的向死而生。
又扯多了,因为后面剧情会扯到三次元的一点自设体系……也是写着玩,但又怕觉得突兀所以到处埋伏笔……(然后又憋不住自己偷偷挖出来)
总之后面恭迎太子爷登基(bhi)
还有一点就是,列车组和他看中的范围内的东西,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私有的所有物——谁动谁倒霉,真的。
他的报复会更激进,更倾向毁灭性,理智全无。
跟你一样像人类那样玩你还真把他当人了(bhi)
墨徊:玩游戏但有人把你号融了,你炸不炸?
这么一想挺恐怖的,每天有个人默默盯着你想把你吃掉。
字面意义上的吃。
越通透就越虚伪的一个“人”,不过大家都把他当人看,潜移默化的驯养他。
从漫无目的的吃到有选择的吃,从放纵到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