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周边(8)(2 / 2)

墨徊看着窗外逐渐变得高耸的山峦,轻声对胸前的白厄说,“那里的水,据说能洗净灵魂。”

抵达九寨沟时,天气晴好。

阳光明亮而透彻,天空是一种纯粹的蔚蓝。

当墨徊带着白厄真正站在那些海子——湖泊前时,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白厄还是被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色彩震撼得失去了声音。

这与他熟悉的翁法罗斯的任何景象都不同。

那不是能量汇聚的光辉,也不是建筑雕琢的华美,而是大自然最纯粹、最慷慨的馈赠。

湖水清澈得令人心悸,水底沉睡的千年古木、交错的钙化沉积物清晰可见。

阳光透过湖面,在水底折射出梦幻般的光影。

而湖水的颜色,更是绚烂得像打翻了的墨徊的调色盘——孔雀蓝、翡翠绿、柠檬黄、橙红……

各种色彩交织融合,却又层次分明,随着光线和角度的变化而流转变幻,美得惊心动魄。

长海静谧深邃,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在这番世界里。

五花海色彩最为斑斓,仿佛水下盛开着一片永不凋谢的绚烂花园。

墨徊没有过多说话,只是慢慢地走着,偶尔停下拍照,或是拿出速写本快速地记录下眼前极致的美丽。

他有时会俯下身,用手指轻轻触碰那冰凉的、清澈无比的湖水,然后让指尖的水珠滴落在白厄的小脑袋上。

“凉吗?”他笑着问。

“凉!”白厄用力点头,感受着那清冽的触感,仿佛灵魂真的被这圣洁之水洗涤过一般,“但是好舒服……这里的水,好像有生命。”

他能感觉到一种平静而浩瀚的自然之力在缓缓流动。

“嗯,”墨徊眼神温柔地看着眼前变幻的色彩,“听说每个海子都有它的故事。”

“可惜我们时间不够,不能一一听完。”

他们在一处人少的观景台坐下休息。

墨徊拿出水喝了一口,又倒了一点点在瓶盖里,递给白厄“感受”味道。

“和翁法罗斯的水很像,”白厄看着瓶盖里清澈的水,忽然轻声说,“不是样子像,是那种……很干净,很重要的感觉。”

那是孕育生命、需要被守护的源泉所共有的特质。

墨徊安静地听着,然后笑了笑:“嗯,所以带你来看了。”

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告诉白厄,两个世界的美好,或许有着共通的内核。

离开九寨沟,他们再次启程,飞向北方。

季节仿佛在旅途中被加速更迭,南方的葱郁逐渐被北方的绚烂所取代。

当他们抵达辽宁的本溪、桓仁一带时,枫叶最红的时节。

不同于江南的婉约和九寨沟的圣洁,这里的美是热烈奔放、如火如荼的。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燃烧般的红色。

不是单一的红,而是层次极其丰富的红色交响曲——深红、绯红、橘红、金黄、赭石……

各种色彩交织在一起,仿佛整个山岭都被点燃了,在秋高气爽的蓝天下,绽放着生命在最绚烂时刻的华彩。

风吹过,红叶簌簌作响,偶尔有几片脱离枝头,如同飞舞的火焰精灵,盘旋着落下。

“哇……”白厄再次发出了惊叹。

这种极致的热烈和生命力,让他想起了与黑潮怪物战斗时,战场上燃烧的意志和守护的决心,只是这里没有硝烟,只有自然赋予的壮美。

墨徊带着他走在铺满落叶的山路上,脚下发出沙沙的脆响。

他捡起一片形状完美的、红得最正的五角枫叶,小心地擦干净,递到白厄面前。

“像不像一团小火苗?”他问。

白厄用圆手抱住那片比他身体还大的枫叶,重重点头:“像!很温暖的火苗。”

他甚至能想象出,如果这片叶子在哀丽秘榭,或许会被孩子们当成宝贝收藏。

墨徊也笑了,他抬头看着那漫山的红,轻声道:“妈妈说,枫叶红的时候,是最豁出去的时候,用尽全力漂亮一次,然后就很干脆地落下去,等着明年再来。”

他顿了顿,低头看向怀里的白厄,眼神明亮而温暖:“很像,对不对?”

像你,像很多不得不豁出去战斗,燃烧自己守护他人的人。

白厄抱紧了怀里的红叶,缝线的嘴角紧紧抿着,然后用力地“嗯”了一声。

墨徊总能以他最柔软的方式,触及他内心最深处的东西。

他们在枫林里坐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将漫山红叶染上更浓重的金红色调,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接下来的目标更加明确——长白山,雪山。

海拔不断升高,气温明显下降。墨徊提前准备好了厚厚的羽绒服、帽子和手套。

当他全副武装,带着白厄走出机场,呼吸到那冰冷而纯净的空气时,白厄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哆嗦”。

“好……好冷!”但他更多的是兴奋。

眼前是连绵起伏的雪白山峦,天空是一种被雪洗过的、极高远的蓝色,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纯净而肃穆。

墨徊带着他去了长白山天池。

虽然因为天气原因,未能亲眼看到天池全貌,但那种身处雪山之巅,俯瞰云海翻腾、群山俯首的壮阔感,已经足够震撼。

“好像……离天空特别近。”

白厄喃喃道,被眼前的景象夺去了心神。

更让白厄开心的是接下来的活动——滑雪和堆雪人!

墨徊显然是个新手,穿着滑雪板在初级道上笨拙地练习,摔了好几跤,沾了一身的雪,看起来有点狼狈,却笑得特别开心。

白厄被他放在滑雪服胸口一个更保暖的小袋子里,只露出脑袋,感受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速度感,看着墨徊笨拙却努力的样子,忍不住发出细小的、欢乐的惊呼。

“小墨!左边!左边有障碍!”

“哎呀!重心压低!”

虽然他的指导毫无实际作用,但墨徊还是听得哈哈大笑。

从雪道上下来,墨徊的脸冻得红扑扑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找了一处干净的雪地,开始践行堆雪人的承诺。

他滚了两个大小不一的雪球,垒在一起,又找来小石子做眼睛,一根短短的枯树枝做鼻子,甚至还把自己的帽子和围巾摘下来给雪人戴上。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把白厄从口袋里捧出来,放在了雪人那小小的、圆滚滚的头顶上。

“看!”墨徊指着那个戴着帽子围巾、头顶还坐着一个白色棉花娃娃的雪人,笑得像个孩子,“这是我们!雪人白厄和墨徊!”

白厄坐在雪人头顶,看着墨徊那冻得通红却灿烂无比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个滑稽又可爱的、以他们命名的雪人。

再看看周围这片银装素裹、仿佛童话般的世界,一种无比纯粹的、沸腾的快乐充满了他的全身。

他甚至忘记了寒冷,忘记了即将到来的别离,只想将这一刻永远烙印在心里。

“像!”他大声回应,声音在空旷的雪地里显得格外清脆,“特别像!”

夜幕降临,雪山脚下的夜晚格外寒冷,也格外清澈。

墨徊抱着白厄,坐在旅馆房间的窗边,望着窗外深邃的、缀满星辰的夜空。

“可惜……这个季节,这个纬度,看到极光的概率太小了。”

墨徊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他原本计划的终点,或许无法抵达了。

白厄却毫不在意。他蹭了蹭墨徊温暖的手指,声音里充满了满足:“没关系,小墨。”

“江南的雨,九寨沟的水,辽宁的枫叶,还有这里的雪……已经比极光还要好看,还要让我开心了。”

他抬起头,眼睛在星光下闪烁着微光,无比认真地说。

“这些回忆,足够我用很久很久了。”

墨徊低下头,看着怀里那小小的、却仿佛盛满了整个星河的身影,温柔地笑了。

“嗯。”

他轻声应道,心里更隐秘的不安被藏起来。

他将白厄更紧地、更暖地护在手心。

小剧场:

白厄以为墨徊是坦然的。

但其实这是他在害怕。

下一个轮回的白厄还会记得他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如果白厄被来古士发现了异常呢。

又会怎么样呢。

所以对墨徊来说,现在的白厄就像他一个即将要死去的朋友一样——一个记忆里有墨徊的,会被重置的白厄。

也许呢。

也许记得呢。

他做着自己觉得好笑的无望功,期许那么一点点可能性。

担心则乱。

越乱越担心。

盗火行者:别慌。

阿哈缓缓敲出一个问号:崽子,在你心里你爸妈是死的吗?

白厄:?

白厄:谢邀,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