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了……‘变数’……”
“比老衲推算的……还要快上一些……”
“看来……外面的‘皮囊’们……闹出的动静……不小啊……”
惧留孙古佛的声音平静而沧桑,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直接响彻在悟空近乎涣散的意识深处。那双清澈却饱含无尽疲惫的金色佛瞳,静静地注视着悟空,没有丝毫敌意,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欣慰,有解脱,更有深深的……悲悯。
悟空心神剧震,强忍着意识被周围狂暴洪荒本源撕碎的痛苦,死死“盯”着眼前这诡异出现的古佛:“你……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在此地?!”
眼前的惧留孙,与他之前在灵山废墟所见的那位气息枯寂、言语莫测的老僧,判若两人!尤其是这双眼睛,绝非傀儡皮囊所能拥有!
惧留孙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掌,轻轻拂过周身沸腾咆哮的暗金能量流,那些足以湮灭大罗的金色洪流,竟温顺地绕开了他的指尖。他微微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我是谁?一个本该早已湮灭于上一个纪元的……失败者,一个苟延残喘、被困于此地……看守与赎罪的……老朽罢了。”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被漆黑锁链贯穿、痛苦搏动的盘古之心,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痛苦与愧疚:“至于为何在此……只因当年‘伐天’败北,贫僧道心破碎,为求一线生机,不慎被‘观测者’所俘,神魂被剥离炼化,沦为看守这‘洪荒之心’的……‘狱卒’兼‘电池’。”
他指了指自己枯槁的身躯:“这具皮囊,早已与这些‘终末之钉’融为一体,依靠抽取心核之力维系,同时也……镇压着心核最后的反扑。亿万年来,贫僧目睹心血被窃,天地被欺,众生沉沦,却无力反抗,唯能……保持一点灵光不灭,于无尽折磨中,推演变数,等待……一个可能破局的机会。”
悟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惧留孙竟是上古伐天之战的存在?!还被炼化成了看守心脏的狱卒?!那他之前在外界的出现……
“你之前……”悟空嘶声问道。
“那不过是贫僧耗尽积攒力量,勉强投射出的一缕‘残响’化身,意在引导与警示。”惧留孙似乎知道他的疑问,直接解答,“贫僧真身受困于此,无法离开。之前的言语机锋,亦是不得已而为之,既要点拨于你,又不可过早被‘它们’察觉。”
他看向悟空,目光凝重:“而今,你引动心核暴动,暂时扰乱了封印,更将‘弥天’与‘牢笼’意志引来互相残杀,创造了这万古难逢的……唯一契机!但时间无多,一旦上方胜负分晓,无论谁赢,都会立刻加固封印,届时一切皆休!”
悟空心中一凛,急道:“该如何做?毁了这些钉子?”他看向那些抽取心脏本源的漆黑锁链。
“毁?谈何容易。”惧留孙摇头,“这些‘终末之钉’乃‘观测者’以纪元寂灭之力所铸,与此地封印大阵一体共生,强行摧毁,只会引发更恐怖的反噬,甚至可能彻底引爆心核,加速洪荒寂灭。”
他话锋一转,金色佛瞳中猛地燃起一点决绝的光芒:“唯今之计,唯有……‘偷梁换柱’!趁封印松动,以你我之力,强行逆转部分‘终末之钉’的流向,不是抽取,而是……将心核的力量,短暂地、反向灌注于你体内!助你……完成最后的‘蜕变’!”
“什么?!”悟空大惊,“灌注于我?俺此刻状态,如何承受得住?!”
“寻常自然不可。”惧留孙目光灼灼地盯着悟空丹田处那微小的新生力量胚胎,“但你体内那点新生的‘混沌心种’,乃沙门佛性、天蓬灵源、己道真火、乃至意外炼化的一丝‘弥天’秩序与‘牢笼’死气融合所化,其性混沌,可纳万源,恰是唯一能承受并调和心核暴虐之力与寂灭之力的‘容器’!”
“贫僧会以残存佛力为引,燃尽这狱卒之身,暂时蒙蔽‘钉子’的抽取指令,为你争取片刻时间!你需引导心核之力,冲刷、壮大你那‘心种’,以其为基,重塑道躯,凝聚……属于你自己的、真正的‘混元道果’!”
“唯有以此洪荒本源之力重塑的‘真实道果’,方能真正抵御‘观测者’的秩序侵蚀,掌控你体内那些混乱力量,甚至……拥有对抗乃至……反噬‘它们’的可能!”
惧留孙的话语如同惊雷,在悟空意识中炸响!此法堪称疯狂!成功率渺茫,风险极大,但……这确实是绝境中唯一可能逆转的希望!
“好!俺赌了!”悟空没有丝毫犹豫,眼中燃烧起疯狂的火焰,“该如何做?!”
“静守灵台,引导心种,接纳力量!其余……交给老衲!”惧留孙眼中决然之色更盛!
下一刻,他双手猛地合十,枯槁的身躯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色佛光!这光芒并非攻击,而是蕴含着无尽的慈悲、牺牲与……解脱的意志!
“阿弥陀佛……尘归尘,土归土,万载囚笼,今日……终得解脱……”
宏大的佛号响彻地心,惧留孙的身影在佛光中逐渐变得透明,化作无数金色的梵文符文,如同飞蛾扑火般,猛地撞向了附近那几根最粗大的“终末之钉”!
“嗡——!!!”
梵文融入,那几根漆黑钉子猛地一颤,表面流转的寂灭符文瞬间变得混乱、黯淡!其抽取心核力量的效率骤然暴跌,甚至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能量……倒流!!!
就是现在!!!
“引!”悟空发出震天怒吼(意识层面),全力催动丹田那微小的混沌心种!
“轰隆隆——!!!”
一股浩瀚无边、精纯无比、却狂暴到极致的暗金色洪荒本源洪流,顺着那暂时逆转的“钉子”,如同决堤的天河,疯狂地涌入悟空体内!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悟空的每一寸意识!他的身体(意识体)仿佛被投入了锻造星辰的熔炉,每一个念头都在被撕裂、重组、碾碎、重塑!
混沌心种疯狂旋转、膨胀,拼命地吸纳、转化着这庞大的力量,但其速度远远跟不上灌注的速度!悟空感觉自己的存在随时会像气球一样被撑爆!
“坚守本心!意念为炉!苦难为柴!锻造真我!!!”惧留孙最后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悟空即将崩溃的意识中炸响!
悟空死死咬着牙(意识动作),将所有的痛苦、愤怒、不甘、对同伴的思念、对自由的渴望……一切的情绪与意志,都化作了锻造的火焰,疯狂地淬炼着涌入的力量,引导着其融入心种,重塑己身!
在这极致的痛苦与锤炼中,他那新生的混沌心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凝实、蜕变!其颜色从混沌驳杂,逐渐化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暗金色!表面浮现出玄奥的、蕴含着力量、空间、吞噬、创造等多元法则的……天然道纹!
他的意识也在疯狂提升,无数关于洪荒本源、天地法则的奥秘如同潮水般涌入、消化!
外界,因惧留孙的牺牲与能量逆转,整个封印大阵出现了剧烈的紊乱!更多的终末之钉受到影响,抽取效率暴跌!盘古之心搏动得更加有力,更多的本源力量喷涌而出,一部分被悟空吸收,另一部分则疯狂冲击着封印壁垒!
上方正在激斗的“黑暗玉帝”与“牢笼”意志顿时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它们的力量来源被大幅削减,甚至被混乱的本源洪流冲击,身形都变得有些不稳!
“怎么回事?!心核能量失控?!”“黑暗玉帝”惊怒交加!
“底层协议被干扰!狱卒单元失去响应!有未知变量在窃取本源!”“牢笼”意志发出冰冷的警报!
两者暂时停止了争斗,恐怖的意志同时狠狠地扫向地心深处,瞬间锁定了正在疯狂吸收能量的悟空!
“又是你这蝼蚁!窃取吾之力源!罪该万死!”两者暴怒,同时出手,两道蕴含着极致秩序与寂灭的恐怖攻击,撕裂能量海洋,狠狠地轰向悟空!
此刻的悟空,正处于蜕变的最关键时刻,根本无法移动,也无法分心防御!
眼看就要被两道攻击湮灭——
突然!
那具一直沉寂在旁的、真正如来的金身,在洪荒本源与惧留孙牺牲佛光的双重刺激下,其眉心那点微弱的金色光点,猛地爆发出最后的、璀璨到极致的光芒!
“嗡——!!!”
一道凝练无比、蕴含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慈悲、大牺牲意志的纯粹佛光,猛地从金身中射出,后发先至,挡在了悟空身前!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