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宝凑过去,踮着脚看底片:“妈妈,爸爸拍的我们,像不像画里的?”
“像。”叶知秋笑着摸他的头,“比画里的还暖。”
暮色渐浓时,三人围坐在石桌旁。陆沉舟煮了锅桂花酒酿圆子,甜香混着显影液的微腥漫开来。暖宝捧着蓝边瓷碗,小口抿了口汤,眼睛立刻亮起来:“妈妈,这汤有爸爸的味道!”
“是呀。”叶知秋笑着摸他的头,“是桂花的甜,是酒酿的糯,是爸爸的爱。”
暖宝突然放下碗,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画纸:“妈妈,我给爸爸画了张相机图!”他的小脸上沾着显影液,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画里有爸爸,有相机,还有我——我在拍爸爸,爸爸在笑!”
陆沉舟接过画纸,画上的男人穿着蓝布衫,蹲在老槐树下,怀里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手里举着台海鸥相机。背景里的阳光透过槐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像陆野从前举着相机教他认光圈时,说的“光是会跳舞的”。
“这是……”叶知秋的声音发颤,“去年秋天,爸爸教你认相机时,你画的?”
“对!”暖宝用力点头,“爸爸说,等我长大,要画幅‘全家拍照图’,挂在我们的客厅里。”
陆沉舟轻轻把画贴在相机旁的墙上。晚风掀起门帘,带来桂花的清香。暖宝趴在画前,小声说:“爸爸,我画好了,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陆沉舟的声音温柔得像晚风,“他说,小宝画得比去年还好。”
暖宝拽着她的衣角,指着桌上的相机:“妈妈,爸爸的相机在发光!”
叶知秋抬头。相机镜头上蒙着的灰,不知何时被暖宝擦得锃亮,像陆野从前擦它时的模样。她拿起相机,对准窗外的老槐树——暖宝正踮着脚,把串槐豆的红绳系在树杈上,发梢沾着桂花瓣,像只扑棱棱的花蝴蝶。
“咔嚓”一声,相纸在暗房里慢慢显影。叶知秋望着逐渐清晰的影像,忽然想起陆野从前说的话:“秋姐,照片是时间的标本,把现在存起来,等以后再看,还是热的。”
此刻,相纸上的暖宝正举着红绳笑,老槐树的影子落在他的小脸上,像撒了把碎金。陆沉舟从身后轻轻环住她们的肩,三人望着暗房里的相纸,听着暖宝在院里跑跳的笑声,在秋天的暮色里,把未冲洗的时光,冲成了最暖的团圆。
“阿野,”她轻声说,“小宝的照片,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柔而坚定,“它停在暖宝的笑里,停在老槐树的影里,停在每一个秋天的黄昏。”
暖宝拽着她的衣角,举着相机喊:“爸爸妈妈爷爷,你们快看!爸爸的相机,拍到春天了!”
叶知秋望着相机里的影像,忽然明白——有些爱,从来不是完美的照片,而是藏在镜头里的温度,是未冲洗的底片,是擦镜头的布,是孩子每一句“爸爸说”里,轻轻漾开的温柔。
就像陆野曾经说过的那样:“秋姐,我们的爱,要像这老相机里的胶卷,无论过多久,一冲出来,还是暖的。”
而现在,相纸上的暖光漫过窗棂,墙上的画笺仍在飘。他们的秋天,正如这满院的桂香一般,在每一个平凡而又温暖的日子里,静静地沉淀,暖暖地延续,从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