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凑过去。蜜枣的表面，真的有道极浅的压痕——是陆野去年挑蜜枣时，戴着手套留下的。当时他举着蜜枣笑：“秋姐，小宝的手嫩，挑蜜枣时要轻，别碰疼了它。”
“阿野，”她轻声说，“小宝会挑了。”
暮色渐浓时，三人围坐在酒窖的木凳上。陆沉舟倒了杯温好的桂花酿，酒汤清亮，浮着几点蜜枣的甜。暖宝捧着杯子，小口抿了抿，眼睛立刻亮起来：“妈妈，这酒有爸爸的味道！”
“是呀。”叶知秋笑着摸他的头，“是桂花的香，是蜜枣的甜，是爸爸的爱。”
暖宝突然放下杯子，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画纸：“妈妈，我给爸爸画了张桂酿图！”他的小脸上沾着桂渍，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画里有爸爸，有桂树，还有我——我在摘桂花，爸爸在笑！”
陆沉舟接过画纸，画上的男人穿着蓝布衫，蹲在桂树下，怀里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手里举着朵桂花。背景里的桂树郁郁葱葱，远处飘着酒香，像撒了把碎金。
“这是……”叶知秋的声音发颤，“去年秋天，爸爸教你摘桂花时，你画的？”
“对！”暖宝用力点头，“爸爸说，等我长大，要画幅‘全家桂酿图’，挂在我们的酒窖里。”
陆沉舟轻轻把画贴在酒坛旁的墙上。暮色透过木窗洒进来，照得画上的男人和小女孩都泛着暖光。暖宝趴在画前，小声说：“爸爸，我画好了，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陆沉舟的声音温柔得像晚风，“他说，小宝画得比去年还好。”
暖宝拽着她的衣角，指着酒坛：“妈妈，爸爸的酒在发光！”
叶知秋抬头。酒坛在台灯的光里泛着琥珀色的光，像撒了把碎钻。她想起陆野从前指着酒坛说：“秋姐，酒是时间的魔法，把桂香、蜜枣、我们的日子，都酿在一起。”
而此刻，暖宝的笑声混着酒香，混着桂花的甜，在酒窖里轻轻飘——那是陆野留在人间的酒，是他们家的秋分，永远不会凉。
“阿野，”她轻声说，“小宝的桂酿，你尝到了吗？”
“尝到了。”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柔而坚定，“很甜，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暖宝蹦蹦跳跳地跑到他们中间，举着酒杯喊：“爸爸妈妈爷爷，你们快尝！爸爸的酒，还有我的画，都甜甜的！”
叶知秋接过酒杯，抿了一口。桂花的香混着蜜枣的甜，在舌尖化开。她望着陆沉舟眼角的皱纹，望着暖宝脸上的笑，突然明白——有些爱，从来不会因为季节更替而褪色；有些温暖，反而会在岁月里愈发浓烈。
就像陆野曾经说过的那样：“秋姐，我们的爱，要像这桂酿一样，无论封多久，都永远香得透亮。”
而现在，秋分夜长，酒窖里的灯亮着，他们的爱，正如这满坛的桂酿一般，在每一个平凡而又温暖的日夜里，静静地流淌，甜甜地弥漫，从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