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在天上。”叶知秋蹲下来,帮他理了理围巾,“但我们可以把饺子放在窗台上,爸爸会闻到香味的。”
暖宝用力点头。他捧着青瓷碗,踮脚把饺子放在窗台的红绸上。风掀起窗纱,饺子的热气混着醋香飘出去,像陆野从前端着饺子逗他时的模样。
“妈妈,”暖宝指着窗台上的饺子,“爸爸能看到吗?”
“能。”叶知秋望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饺子,“他能闻到白菜香,能听见你说话,能知道你很想他。”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客厅。暖宝趴在桌上画饺子,陆沉舟在帮他修竹编的饺子筐,叶知秋在擦陆野去年买的青瓷勺——那是陆野说要“用来舀饺子汤,和小宝分着喝”的,可直到最后都没来得及用。
“妈妈,”暖宝突然拽她的衣角,“我想给爸爸唱首歌。”
“好呀。”叶知秋摸了摸他的头,“你想唱什么?”
“唱爸爸教我的《冬至歌》。”暖宝歪着脑袋回忆,“‘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
陆沉舟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旧歌谣集,翻到《冬至歌》那页。书页边缘画着歪歪扭扭的饺子,是陆野用马克笔标的,说“小宝唱的时候,要配饺子吃”。
暖宝站在客厅中央,小手背在身后,奶声奶气地唱:“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
叶知秋望着他发梢的阳光,突然想起陆野说过的话:“秋姐,孩子是会唱的诗,要把他的每句童言都记下来。”
唱完最后一句,暖宝扑进她怀里:“妈妈,爸爸说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柔得像冬日的阳光,“他说,小宝唱得比去年还好听。”
暖宝拽着她的衣角,指着窗台上的饺子:“妈妈,爸爸的饺子在发光!”
叶知秋抬头。饺子在夕阳里泛着金黄的光,像撒了把碎金。她想起陆野从前指着饺子说:“秋姐,饺子是圆的,像我们的日子,团团圆圆。”
而此刻,暖宝的歌声混着饺子香,混着围巾的毛线味,在暖黄的灯光下轻轻飘——那是陆野留在人间的诗,是他们家的冬至,永远不会寒冷。
“阿野,”她轻声说,“小宝的饺子,你尝到了吗?”
“尝到了。”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柔而坚定,“很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暖宝蹦蹦跳跳地跑到他们中间,举着青瓷碗喊:“爸爸妈妈爷爷,你们快尝!爸爸的饺子,还有我的围巾,都暖暖的!”
叶知秋接过碗,咬了一口饺子。白菜的甜混着醋的香,在舌尖化开。她望着陆沉舟眼角的皱纹,望着暖宝脸上的笑,突然明白——有些爱,从来不会因为季节更替而褪色;有些温暖,反而会在寒冬里愈发浓烈。
就像陆野曾经说过的那样:“秋姐,我们的爱,要像这饺子一样,无论煮多久,都永远热乎乎的。”
而现在,冬至夜长,他们的爱,正如这满屋的饺子香一般,在每一个平凡而又温暖的日夜里,静静地流淌,甜甜地弥漫,从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