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境的身体死死捆缚在冰冷的柱体上,金属锁链深深勒进皮肉,每一次艰涩的呼吸都扯动着胸腹间火辣辣的撕裂痛楚。“违规触碰封存记忆碎片,干扰既定时序!”审判长那毫无波澜的冰冷宣判,此刻仍像淬毒的冰棱,反复穿刺着他的意识。
嗡——!
脚下的环形法阵骤然亮起刺目的银光。
世界的声响瞬间远去,连风声都死寂一片。随即,一股沛然莫御的“流”粗暴地灌入他每一寸血肉骨骼!那不是力量,是纯粹的时间本身被疯狂压缩、驱动,像亿万根无形的烧红钢针,以超越感知极限的速度,冲刷着他的生命本源!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冲破喉咙。
吴境眼睁睁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塌陷!原本充盈着年轻活力的肌肉线条,如同被烈日暴晒的泥塑,飞快地失去水分与弹性,枯萎下去,苍老的褶皱如同被无形的手拉扯着蔓延开来。指甲盖变得浑浊灰败,指尖甚至渗出点点如同朽木碎屑般的褐色尘埃——那是生命在时间洪流中被蛮横剥夺、碾磨成粉的残渣!深入骨髓的虚弱和冰冷,比锁链更沉重地将他拖向意识沉沦的深渊。
意识在时间洪流的冲刷下剧烈摇摆,就在吴境感觉自己灵魂的烛火即将被这狂暴的“时风”彻底吹熄的刹那,他拼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艰难地、一寸寸地扭过头颅。
目光落处,是右腕上那枚冰冷、残酷的计时器——时砂漏。
赤红的砂砾正以前所未有的疯狂姿态倾泻而下,上层的砂已肉眼可见地稀薄下去,代表死亡的底部刻度线仿佛带着狞笑不断逼近。这本是绝望的极点。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异变陡生!
砂漏那原本光滑如镜、倒映着扭曲痛苦面孔的背面——那道自他被种下刑具时便存在、深深烙印其上的古朴青铜门刻痕,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一丝微弱却顽强无比的金芒,从刻痕最深邃的凹槽中悄然渗出,如同沉眠万载的火山深处,终于透出了第一缕熔岩的光!
嗡…!
极其轻微的震动感透过皮肉骨骼传来,微弱得几乎被全身撕裂的痛苦所淹没。
然而,这缕金芒亮起的瞬间,那股灌入体内、几欲将他彻底撕碎的狂暴时间洪流,竟在流经砂漏束缚的右臂区域时,发生了极其短暂、细微却真实不虚的滞涩!仿佛奔涌的怒涛撞上了一块看不见的礁石,微微一顿。
紧接着,更加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道青铜门刻痕仿佛拥有了生命,又像是某种极度饥渴的存在被唤醒!那些被刑柱强行灌入、疯狂催命的时间能量,竟有一部分未被完全用于摧毁吴境的血肉,反而如同被无形的漩涡牵引,丝丝缕缕地、无声无息地…被那道泛着金光的青铜门刻痕吞噬了进去?!
吴境浑浊模糊的左眼瞳孔猛地一缩!吞噬?这烙印在刑具上的刻痕,竟然在汲取时间刑柱的力量?!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寒意,瞬间压倒了肉体崩坏的痛苦,让他如坠冰窟,连灵魂都在颤抖!
就在这惊骇思绪翻涌的刹那,随着那股时间能量被刻痕吞噬,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痛感猛地刺入他的左眼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