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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 双生心魔(1 / 2)

吴境于熵增禁区深处调息,紫晶簇丛生逆转,每一道紫晕都扭曲成他心魔的倒影。

黑衣吴境自万千镜像中踏出:“你以为,那扇门后面是你所求的答案?”

对方指尖轻抬,紫晶簇轰然倒卷回地底,时间法则如臂使指。

吴境惊觉对方腰间钥匙完整无缺,正是青铜门失落的核心部件。

心脉处因果裂痕猛地撕裂,倒流的时砂竟发出苏婉清的低泣:“别回头...”

熵增禁区的死寂,沉淀得如同凝固的血块。吴境盘膝坐在一片怪诞的紫晶簇林中,这些晶体并非向上生长,而是以一种违反常理的姿态倒垂、扭曲,深深扎入脚下灰褐色的、仿佛饱吸了时光尘埃的岩土之中。空气中流淌的灵气依旧紊乱,每一次吐纳,他都需刻意逆转体内的心法运转,丝丝缕缕冰冷的异种气息才得以艰难地渗入丹田,勉强压制着心脉深处那道因悖论反噬而不断震颤、扩散的因果裂痕。那裂痕每一次细微的搏动,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钝痛,提醒他此处光阴的流逝与消耗,俱是毒药。

他尝试着将心神沉入气海,那里,青铜古门虚影静静悬浮,表面流淌着玄奥而晦涩的暗青色光纹。然而这一次,心神甫一触及,那虚影表面竟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无声的尖啸!无数细小如发丝的血色裂纹凭空在虚影门扉上蔓延游走,一股冰冷、污秽、带着浓烈憎恨与绝望的意念洪流,如同溃堤的冥河倒灌,狠狠撞入吴境的识海!

刺痛!撕裂!无数混乱的碎片瞬间炸开——青铜巨门在无尽的虚无中轰然洞开,门后并非期待的光明或真理,只有翻滚咆哮的、吞噬一切的混沌风暴;苏婉清苍白透明的脸,在风暴的边缘一闪而没,眼中是永冻的冰霜和无法言说的哀伤;他甚至看到了无数陌生而又无比熟悉的扭曲面孔,在虚空中无声嘶吼,他们的身体被时间之砂侵蚀风化,化作尘埃汇入那风暴之中……混乱的画面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撑爆、撕裂。

“噗!”

吴境身体剧震,一口滚烫的逆血冲上喉头,被他死死压住。强行切断与青铜门虚影的联系,那股恐怖的意念冲击才如退潮般缓缓消退,留下识海中一片狼藉的剧痛余波。他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冷汗瞬间浸透了背后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寒意刺骨。心脉处的因果裂痕在这剧烈的情绪波动下,灼痛感陡然加剧,如同烧红的烙铁在血肉深处狠狠烙了一下。

空间里弥漫的死寂被打破了。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注视感,如同无数冰冷的蛇爬上脊背。

他抬起头。

眼前的景象令他瞳孔骤然收缩。

那些倒悬扭曲的紫晶簇,不知何时被赋予了诡异的光泽。每一道晶体内折射出的、原本会被荒墟异常扭曲的光线,此刻都诡异地聚焦、凝聚,投射在吴境对面的虚空。成千上万道扭曲、破碎的光影,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揉捏重组,最终,汇聚成一个清晰的、分毫不差的人形轮廓——黑衣,黑发,面容平静无波,正是他自己!

只不过,那双眼眸深处,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冻结了所有属于“吴境”的温度。

黑衣吴境自万千紫晶镜像的重影中,一步踏出,脚踩在灰褐色的岩土上,无声无息。他周身环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仿佛与这片混乱的熵增禁区、与这脆弱的时间线本身,都隔着一层无形的膜。周遭那些倒伏的晶簇残骸,在他行走间,竟如同被倒放的影像,违反重力地缓缓“生长”复原,重新倒悬于半空,散发出更幽邃、更诡异的紫光。

一个纯粹由时间法则构成的领域,正以他为中心,悄然降临。领域之内,规则扭曲,光影错乱。

“很痛,对吧?”黑衣吴境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对准远处一片杂乱的巨大晶簇断茬。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没有法则轰鸣的前兆。

那片数十丈高的断裂晶簇,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了存在的痕迹,又仿佛是时光之河的流向被强行扭转。就在吴境眼睁睁的注视下,那些巨大的、紫光莹莹的晶体碎片,以一种肉眼可见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倒流”方式,重新聚合、拼合、向上“生长”,眨眼间便恢复成最初那株庞大、扭曲、倒悬的完整晶簇。裂痕消失,仿佛从未断裂过。

做完这一切,黑衣吴境才将那只抬起的手放下,目光重新落在吴境脸上,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残破的造物。“每一次试图触碰它,每一次想要窥探门后的‘真实’,换来的,只有这种撕裂神魂的痛楚。”他的话语平淡,却字字如冰锥,刺穿吴境强自维持的平静,“这还不够你清醒么?那扇门,”他微微歪着头,冰冷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吴境的皮囊,直刺气海中躁动不安的青铜门虚影,“从来就不是救赎之路,它本身就是最大的劫数源头。你追求的所谓答案,不过是它精心编织的、让你走向自我毁灭的诱饵罢了。”

吴境强压下识海余痛和心脉剧震带来的眩晕感,握紧了膝上的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对抗那无边寒意的刺痛。他强迫自己迎上那双属于自己却冰冷陌生的眼睛。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对时间法则的绝对掌控,那份举重若轻的漠然,都让他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威胁。这绝非简单的幻象或心魔投影!

“劫数?诱饵?”吴境的声音带着强行压制的沙哑,喉间还残留着血腥气,“你又是什么?我的恐惧?还是这片荒墟扭曲时空捏造出的怪物?”他试图凝聚心神,一丝微弱却坚韧的神念刺向对方,意图穿透那层冰冷的表象,探查其存在本质。然而,神念甫一离体,竟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对方身周那扭曲时间的无形领域吞噬、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怪物?”黑衣吴境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没有半分笑意,反而透出浓浓的嘲讽,如同冰面裂开的一道细痕。“若说执着于虚妄救赎、不惜撕裂时空也要抓住一缕幻影的执念是怪物……”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定定地锁住吴境,“那你我,本就是一体两面的怪物。”

他缓缓抬起左手,修长的手指虚空一划。指尖所过之处,空气如同凝固的胶质被轻易割裂,发出细微却让人牙酸的“嘶啦”声。一道狭长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幽光的空间裂痕,无声无息地在他身前展开。裂痕深处,并非狂暴的空间乱流,而是翻滚涌动的、粘稠如胶状的暗银色液态物质——那是高度压缩凝聚的实质化时间之砂,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时光腐朽万物的衰败气息!

“还在妄想切断与我的联系?”黑衣吴境的指尖在那沸腾的时砂表面轻轻一点,一圈肉眼可见的、带起空间涟漪的波纹荡漾开来。“同源而生,同魂所铸。你的抗拒,不过是徒劳的挣扎,加速自身崩解的可笑过程。”他的话语如同命运的宣告,无情地砸在吴境心头。

冷汗沿着吴境的额角滑落,滴在他紧握的拳头上。对方展现出的对时间本源法则的掌控力,远超他的认知。这绝非虚幻!心脉处的裂痕在黑衣现身以来,就从未停止过灼热的搏动,此刻更是随着对方的话语,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共鸣般的抽痛,仿佛有冰冷的丝线缠绕其上,正在被对方一点点收紧。

就在这时,黑衣吴境似乎终于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或者说,他已经宣告完毕。他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无声无息,却踩在了这片时空最脆弱、最混乱的节点之上。整个紫晶簇林的空间猛地向内塌陷、收缩了一下,紧接着又以黑衣踏足点为圆心,轰然向外爆发!

凝固的空气瞬间化作亿万柄无形的锋利刀刃,夹杂着混乱逆转的时间碎片,如同决堤的狂潮,朝着吴境汹涌席卷而来!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线在刀刃狂潮中扭曲破碎,形成眩目的乱流。那些倒悬的紫晶簇被卷入其中,刹那间化为齑粉,又被时间碎片倒流重组成扭曲的形状,再粉碎……景象诡异恐怖至极!纯粹的、操控时空法则的碾压攻击!

致命的警兆如同冰水从头浇下!

吴境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根本来不及思考,全身肌肉在本能的驱使下瞬间绷紧如钢铁。被熵增领域压制、运转本就艰涩的心法在求生意志的催动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逆转爆发!丹田气海刹那间沸腾,积蓄的灵力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冲出!

“轰!”

一圈凝练到极致的青色光罡,以吴境为中心猛地炸开!光罡表面并非平滑,而是密布着无数急速流转、生生灭灭的心境符文,那是他于绝境中强行凝聚心神,催发的开心境之门八级中期的防御壁障——心壁无痕!

几乎在心壁无痕成型的同一刹那,那裹挟着空间碎片和时间乱流的毁灭狂潮,如同亿万疯狂的钻头,狠狠撞了上来!

“嗤啦——嘎吱——!”

刺耳欲聋、令人牙酸的尖啸撕碎了死寂!心壁无痕剧烈震荡,表面流转的青色心境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闪烁、明灭、破碎!每一次撞击,都仿佛有无数沉重的巨锤狠狠砸在吴境的胸口、砸在他的神魂之上!气血剧烈翻腾,骨骼不堪重负地发出呻吟。那些空间碎片切割在心壁之上,迸溅出刺目的火花;时间乱流则试图渗透、侵蚀、腐朽这层精神与能量构筑的壁垒!

抵挡?不!是僵持!是吴境在燃烧自己所有的力量,与这片被对方操控的混乱时空进行一场惨烈的角力!每一次光壁的剧烈闪烁,都意味着他心神的剧震,嘴角不受控制地再次溢出一缕鲜红。

就在这狂暴的能量风暴中心,吴境强忍着神魂欲裂的剧痛,目光穿过扭曲破碎的光影和狂暴的冲击波,死死锁定在那一步踏出后便不再移动的黑影身上!他在酝酿,在寻找!那一丝渺茫的、稍纵即逝的破绽!心壁无痕不可能长久支撑下去,被动防御,唯有死路一条!

气海内,那青铜门虚影似乎也感受到了生死危机,表面的血色裂纹疯狂蠕动,一股更加凶戾、混乱的意念波动震荡开来,试图冲破吴境心神的压制,与外界那掌控时间法则的黑衣建立某种联系!

时机!

就在心壁无痕的光芒黯淡到极致,即将崩碎的千钧一发之际,吴境眼中厉芒爆射!他无视了气海内青铜门虚影的疯狂躁动,将所有残余的力量,连同那被强行压下的、源自心脉裂痕的剧痛,全部灌注于右臂!

“嗡!”

一声剑鸣,并非金铁,而是心念凝聚到极致的空灵震颤!

一道凝练得仿佛能切开空间、斩断时光的青色剑罡,无视了前方狂暴的空间乱流和时间碎片,骤然自他指尖迸发!剑罡细如一线,却蕴含着吴境此刻所能爆发出的全部心境之力——斩妄!剑光所至,混乱的时空仿佛被强行梳理、凝固了一瞬,带着一种开天辟地般的决绝指向风暴中心那个黑色的本源!

这一剑,超越了空间的阻隔,快过了时间的流速!斩向本源!

然而,面对这凝聚了吴境所有精气神、意图斩断混乱源头的绝命一剑,黑衣吴境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中,没有丝毫波动。他甚至没有移动分毫,似乎对这凌厉到极点的一击完全不屑一顾。

他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