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活死人狱卒,三个本该陨落的长老,在这一刻,被一道看不见的法则强行冻结!
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精确无比。
——0.3秒。
如同一滴水珠坠落深潭的时间,短暂却无比清晰。紧接着,停滞的力量瞬间消失。厉沧澜那只悬空的右脚“啪”地踏落在地,冻住的关节活动开来,僵硬地完成了整个转弯动作。铁猊和朱厌也如同被重新上紧发条的玩偶,动作恢复流畅,沉默地跟随厉沧澜,拐过弯角,彻底消失在甬道更浓郁的黑暗深处。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带着那一点昏黄的光晕,渐行渐远,留下令人心悸的余音。
幽深的甬道重归死寂。吴境全身的肌肉却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冷汗顺着鬓角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
不是错觉!
那0.3秒的凝滞,精确到恐怖!每一次转弯都必然停顿这0.3秒!一丝不多,一毫不少!这绝非人力所能控制,哪怕是再精密的阵法驱动傀儡,也难达到如此苛刻的时间刻度!只有一种可能……
傀儡丝!
这三个字带着刺骨的寒意,猛地撞进吴境混乱的脑海。唯有最顶级的傀儡操纵之术,以无形无质、坚韧无比的“傀儡丝”牵引,才能达成如此绝对精准、如同机械般冷酷的控制!操控者的意志,通过那无形的丝线,对傀儡进行着绝对主宰!
是谁?谁有这样的能力?谁又能将三大心宫的长老无声无息地炼制成如此高阶的傀儡,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心牢充当狱卒?操控者的丝线,又连接着何方?
恐怖的念头如毒藤缠绕心脏,冰冷刺骨。他艰难地扭动了一下脖颈,仿佛要摆脱肩膀上那勒进骨肉的冰冷锁链带来的窒息感。每一次转动,锁链与骨骼的摩擦都带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微响和钻心的剧痛。他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混着血水滑落。
转动间,视线不可避免地被牵扯着扫过囚笼深处最昏暗的角落。那里堆叠着几圈废弃的、更粗重的黝黑锁链,锈迹斑斑,早已失去了束缚的用途,如同蜷缩沉睡的毒蛇。
就在他目光掠过其中一圈的瞬间,一点极其微弱的反光,极其突兀地刺入了他的眼角!
微弱,却异常清晰。像是死寂深潭里骤然闪现的一点磷火!
吴境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疼痛似乎在这一刻被强行压下,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那一点反光之上。他屏住呼吸,忍着锁骨处几乎撕裂的剧痛,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挪动身体,向那堆废弃锁链靠近。锁链拖在地上,发出沉闷刺耳的刮擦声。
他终于挪到了近前。角落里弥漫着更浓重的铁锈和尘封的霉味。那点微弱的光,来自其中一根成人手臂粗细的废弃锁链断裂处裸露的铁芯。锈蚀的铁芯深处,似乎嵌着一点极其微小的异物。
吴境伸出右手,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断口边缘锋利的铁锈,指甲试探性地刮过那微小的反光点所在的位置。
嗤。
一小撮暗红色的铁锈粉末被他刮了下来,簌簌落下。
然而,那点微光并未消失。
他心头一紧,更加专注,指腹用力,继续在刚才的位置反复刮擦了几下。更多的锈粉脱落,一块绿豆大小的凹坑终于显露出来。
凹坑的中心,一点极其微小、约莫只有针尖大的颗粒物,正静静地镶嵌在铁芯之中。
那点颗粒物,呈现出一种奇异而深邃的色泽——并非凡铁,亦非寻常矿石。
那是青铜!
颗粒虽小,却仿佛凝固了万古的沉重与神秘。表面布满极其繁复、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细微纹路,即便在这幽暗的死牢角落,也隐隐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非金非石的光泽,冰冷而幽邃。
吴境的指尖停留在那凹坑边缘,距离那针尖大的青铜碎屑只有毫厘之距。
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却在他心头点燃了一簇疑惑与不安的火焰。这废弃锁链的铁芯深处,怎么会藏着如此微小的青铜颗粒?这材质……竟与他胸口那把青铜门钥匙的质感,冥冥中有着一丝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