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如同被打碎的琉璃镜,无数倒悬的城池、山脉、扭曲的众生之影,无声地镶嵌在支离破碎的天幕之上。它们静止着,却又散发着令人骨髓冻结的窥伺寒意。
就在青铜门烙印与苏婉清血脉共鸣引发的五感剥离风暴刚刚平息,废墟般的心斋陷入短暂死寂之际,变故陡生!
天空的倒悬镜像动了!
吴境的手死死攥着那枚刚刚融合而成的阴阳双鱼纹章,温润玉质下的滚烫几乎要灼穿掌心,丝丝缕缕的异种能量正沿着手臂经脉向上蔓延,带着无声的尖啸。五感剥离的风暴刚刚平息,心斋满地狼藉,弟子们瘫倒在地,眼神空洞,尚未从神魂震荡中完全恢复。
一片死寂里,唯有苏婉清急促的呼吸格外清晰。她跌坐在焦黑的古战场岩石之上,那双刚刚转为异色的双瞳——左眼赤金如烈日熔岩,右眼幽蓝似万载寒冰——死死盯着空中那破碎的倒悬世界。左眼的深处,那枚青铜门环的倒影正剧烈震颤,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猛力敲击。
“师父……”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法承受的恐惧,“它在看我……它里面的东西……在看我!”
话音未落,凝固的苍穹骤然撕裂!
倒悬的镜像世界不再是静止的画卷。那些扭曲的城池、山脉轮廓猛地蠕动起来,如同沉睡的巨兽在苏醒。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无数密密麻麻、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混沌面孔的“人”,从倒悬的城池废墟、山峦阴影中无声地涌出!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液体般流动,有的僵硬如枯朽的树干,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那令人作呕的“无面”。它们并非漫无目的,而是……在“工作”。
一块块巨大得难以想象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青铜色“砖石”,被这些无面人从倒悬世界的地脉深处拖曳而出。它们动作僵硬而高效,用一种非人的力量捶打、切割这些青铜色的物质。刺耳到超越听觉极限的尖锐摩擦声,如同亿万根锈蚀的钢针,狠狠扎进每一个活物的脑海深处!
它们在凭空铸造!
铸造一扇新的、贯穿天地、比心斋后山那扇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的青铜巨门!
无形的恐怖伴随着那诡异的铸造声波席卷而下。心斋仅存的建筑残骸如同被投入沸水的盐块,簌簌崩解,粉末无声飘散。一名刚刚挣扎着坐起、试图运功抵御的弟子,身体陡然一僵,皮肤下青色血管根根暴凸,随即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般,瞬间枯萎、风化,化作一地灰白的尘埃,连惨叫都未曾发出。
“布守心阵!”吴境目眦欲裂,厉啸声压过那无形的魔音。澎湃的心元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心境成本真巅峰的强大意志如同实质的金色涟漪,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强行撑开一片方圆十丈的“净土”,勉强挡住了那灭绝生机的恐怖声浪和风化之力。幸存的弟子们被这力量裹挟着,踉跄地聚拢到他身后残存的古战场上,人人面如死灰,眼中充满了对天地伟力最原始的恐惧。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二弟子赵铁柱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死死盯着倒悬世界里那个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庞大的门框轮廓。仅仅只是目睹其形,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绝望就扼住了他的喉咙。
苏婉清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她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左眼中的门环倒影几乎要碎裂开来,金色的血液顺着她的眼眶缓缓淌下。“门……新的门……它们要打开……另一条路……”她断断续续地呓语,每一个字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