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在耳畔尖啸,吴境的衣袍鼓成破碎的风筝。下坠的瞬间仿佛被拉长,他能清晰看见岩缝间钻出的枯草,甚至嗅到石壁上苔藓的腥气。第一块凸岩撞上腰侧时,他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剧痛如钢针刺入骨髓。
要死了吗...
喉头涌上的血腥味里,他恍惚看见母亲临终前攥着药碗的手。那只布满裂纹的手突然幻化成坠崖的王铁匠儿子——三年前那声戛然而止的惨叫,此刻竟与自己的坠落轨迹重合。
第二下撞击来自左肩,石棱撕开皮肉的触感异常清晰。血液泼洒在岩壁上,竟诡异地凝成珠状,顺着石缝渗入深处。吴境突然察觉异常:本该摔得粉身碎骨的高度,为何身体仍在持续下坠?
最后的意识定格在怀中的心经残页。那泛黄的纸张不知何时渗出微光,如同萤火虫在暴雨中倔强亮翅。
黑暗被苔藓的幽绿撕开缝隙。
吴境仰躺在潮湿的腐叶堆里,鼻腔充斥着铁锈般的腥甜。月光从一线天的缝隙漏下,照见崖底石壁上斑驳的发光苔藓,宛如银河倒悬。每呼吸一次,胸腔便传来火灼般的剧痛,却意外发现四肢尚能挪动。
活下来了?
他艰难支起上半身,摸到腰间竹篓残片。采药用的铁镐断成两截,刃口处沾着某种粘稠的黑色物质。正要细看时,远处传来细碎的声——那些发光苔藓竟像活物般蠕动,在石壁拼出断续的箭头。
顺着指引望去,崖底最暗处隐约可见洞穴轮廓。洞口垂落的藤蔓沾满荧光孢子,随风飘散时如同万千星屑。吴境忽然怔住:那些孢子落地的轨迹,竟与心经里某段文字走向神似。
洞内寒气刺骨,石壁渗出的水珠带着硫磺味。吴境扶着岩壁蹒跚前行,指尖突然触到凹凸的刻痕。借着苔藓微光细看,那些纹路分明是放大的心经字符,却比怀中残页古老百倍。
这是...
刻痕深处残留着暗红,像干涸的血又像锈迹。当他的血迹无意间抹过某个符号时,整面石壁突然震颤,古老字符次第亮起青光。最深处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惊起洞中栖息的夜蝠,蝠群掠过时带起的风里裹着淡淡的檀香味。
吴境的耳畔灌满呼啸的风声,后背重重撞在凸起的岩块上。碎裂声不知来自岩石还是自己的肋骨,喉间涌上的腥甜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右手本能地抓住一丛枯藤,带刺的藤条瞬间割破掌心,在雾霭中甩出一道血线。
不能松手......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左腿蹬向湿滑的岩壁借力。被腐蚀的藤蔓突然断裂,整个人再度下坠时,瞥见三十丈下的崖底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幽光。
第三次撞击比预想中更猛烈。右肩胛骨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吴境翻滚着砸进厚厚的腐叶堆。鼻腔里充斥着硫磺与腐殖质混合的刺鼻气味,右眼被额角淌下的血糊得睁不开。他摸索着扯下衣襟包扎伤口,发现左手三根手指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