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城的雪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着，像一块浸了水的灰布。城中心的广场上，三百二十七盏白灯笼排成整齐的方阵，每盏灯笼的玻璃罩上都用朱砂写着牺牲者的名字——小豆子、王婶、张叔……这些名字在晨风中微微摇晃，像一根根细针，扎在每个黎明城居民的心上。
苏清雅站在最前排，双手交叠在胸前。她的辅助治疗异能泛着淡金色的光，轻轻笼罩着每一盏灯笼。灯笼的光晕在她发梢跳跃，将她苍白的脸映得柔和却又带着几分哀伤。她望着人群中那个攥着衣角的小女孩，那是小豆子的妹妹，正仰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龙队。"林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沙哑。她手里攥着半块压缩饼干，指节发白，"小豆子的妈在找你。"
龙武的身体猛地一僵。他转身时，作战服上的血渍还没完全洗掉，混着雪水，在衣角凝成暗红的冰碴。小豆子的母亲正站在灯笼阵边缘，怀里抱着小豆子的军帽——那是用他生前最爱的变形金刚布料缝的，帽檐还歪歪扭扭绣着"小英雄"三个字。
"大姐。"龙武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对不起......"
"不怪你。"小豆子的母亲抹了把眼泪，把军帽塞进龙武手里，"他说...说要跟着龙队叔叔学打枪，要保护姐姐......"她突然捂住嘴，哽咽着说不下去。
林薇上前一步，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她的火焰异能不受控制地溢出，在两人周围形成一圈淡红色的光晕，像一层温暖的襁褓。
人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抽噎声。有个穿着工装的男人突然跪下来，对着灯笼阵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是我没用...要是能多挖点晶核，小张的机枪就不会卡壳......"
"起来。"凌夜的声音从广场台阶上传来。他穿着一身玄色大衣，颈间的“时空之心”泛着幽蓝微光，像一颗沉在深潭里的星子。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悲伤的脸，最后落在龙武手中的军帽上。
"小豆子是为了保护黎明城死的。"凌夜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风雪，"他的名字，会刻在城墙上。等战争结束，我们要给他立碑，让所有后来的人都知道——黎明城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用这样的热血换来的。"
小豆子的母亲突然跪下来，朝着凌夜的方向重重磕头："谢谢城主...谢谢......"
凌夜快步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大姐，起来。小豆子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苏清雅走到凌夜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仪式结束后，我带孩子们去后山摘雪果。小豆子最爱吃那个......"
"好。"凌夜点头，目光扫过广场上的白灯笼，喉结动了动，"等打完这一仗，我要让黎明城每个孩子都能上学，每个老人都能安心养老。"
仪式结束后，指挥室里的气氛依然沉重。龙武坐在主位，面前摆着一份阵亡名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林薇站在他身后，递来一杯热茶："龙队，秦医生让把伤员的名单整理出来，她说...要让家属知道，他们的亲人还活着。"
"我知道。"龙武接过茶，喝了一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把小豆子的妈安排到后勤组，让她帮忙照顾其他孩子。她总说...小豆子最喜欢看大家笑。"
"已经在安排了。"林薇点头，"还有...城主说要论功行赏，您看..."
"等秦医生的医疗报告出来，一起开大会。"龙武放下茶杯，目光扫过墙上的战报，"重火力组损失了两门迫击炮，得尽快从仓库调补给。叶岚那边...解析战利品的进展如何？"
"叶小姐说，今天下午就能出初步报告。"林薇顿了顿，"对了，城主让您去一趟他的办公室，说是...有份特别的嘉奖令。"
凌夜的办公室里，暖炉烧得正旺。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摆着一枚刻着"镇城"二字的青铜勋章，旁边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贡献点凭证。苏清雅站在窗边，正将最后一批白灯笼挂在窗棂上，灯笼的光透过玻璃，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
"来了？"凌夜抬头，目光落在龙武胸前的军功章上，"坐。"
龙武坐下时，瞥见桌上的勋章，心跳漏了一拍。他记得前世，凌夜从未给过任何人如此高的荣誉——那枚"镇城"勋章，是凌夜前世用命换来的，此刻却摆在自己面前。
"这次战役，你指挥重火力组，以零伤亡代价摧毁敌方十二辆坦克。"凌夜推过勋章，"还有...小豆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