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之恒没有动,也没有推开他。
紫珀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深邃难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幽刹,看着这个一向以冰冷和隐匿着称的影刃,此刻主动打破了那层无形的壁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幽刹的指尖,最终轻轻地、若有似无地,擦过了查之恒的手背。
那触感微凉,却带着一种触电般的战栗。
“殿下……”幽刹的声音低得几乎融入了风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脆弱的情感,“属下……只是想离您更近一些。”
这句话,不再是情报大师的精妙算计,也不是影刃的忠诚宣誓,而是一个雌虫在向他心仪的、强大的存在,发出最直白的靠近请求。
查之恒感受着手背上那转瞬即逝的微凉触感,看着幽刹眼中那几乎要破冰而出的情感,心中了然。
他明白了,从接受那枚暗影星核,到默许他一次次无声的靠近,再到刚才那近乎纵容的授权,这一切,都让这把沉默的影刃,终于鼓起了勇气,用属于他的、带着克制与算计却又无比真实的方式,想要更进一步。
他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拒绝。只是在那片静谧的月光下,任由那暧昧而危险的距离持续着,仿佛一种无声的默许。
幽刹的眼中,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芒,那是一种近乎狂喜的确认。
他缓缓收回手,再次深深低下头,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属下……告退。”
这一次,他的身影融入阴影时,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盈,也都要……坚定。
查之恒独自立于观景台上,望着幽刹消失的方向,良久,轻轻摩挲了一下刚才被触碰过的手背,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这把影刃,倒是……很会挑时机,也很懂得,如何让他无法轻易拒绝。
数月时光在悬星紧锣密鼓的备战与微妙的情感涟漪中悄然流逝。这期间,“信标”计划在卢瑟博士与状态恢复后的班匠通力合作下,已完成了理论验证和核心部件的基础构建;浮念在知识海洋中孜孜不倦,偶尔仍会进行他那直白却不再令人措手不及的追求;幽刹则神出鬼没,除了定期汇报“尘埃”标记与帝都暗流的调查进展,其存在方式愈发贴近影子,无声却无处不在。
直到这一日,幽刹的身影再次于深夜出现在查之恒的书房内。
与以往不同,他周身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未曾散尽的、来自遥远星域的冰冷与尘埃气息,显然刚刚结束了一次极其隐秘且可能并不轻松的远行。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单膝跪地,将一枚封装严密的记忆晶体呈上。
浅金色的瞳孔在书房柔和的光线下,沉淀着一种完成重大使命后的沉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等待宣判般的紧绷。
“殿下,”幽刹的声音比平时更显低沉沙哑,“关于您父母当年的意外,所有线索已全部核实、串联完毕。真相……尽在于此。”
查之恒放下手中把玩的星辉水晶,紫珀色的眼眸落在那枚小小的晶体上,平静无波,唯有指尖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他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
他接过晶体,精神力微微探入。
庞大的、经过严密梳理的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意识海。
不再是零碎的猜测与旁证,而是一幅完整且残酷的画卷:
当年那场所谓的政敌暗杀,真正的幕后黑手,正是斯塔尔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