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必须去面对。
因为雷恩说得对,悬星不需要一把心思不宁的影刃。
而他,幽刹,要么彻底斩断妄念,回归纯粹的武器,要么就赌上一切,去争取那份明确的归属。
这场内心的战争远未结束,但至少,方向已经隐约浮现。
剩下的,就是鼓起毕生的勇气,去执行这场他生命中,最危险,也最渴望的任务。
接下来的几日,幽刹仿佛彻底沉寂了下去。
他不再出现在训练区进行近乎自虐的消耗,也极少在信息中心露面,甚至连惯常隐匿守护的位置也换了更偏远、更不易被察觉的角落。
他像一道真正的、融入了背景的影子,若非雷恩和珀奚权限够高,几乎要忽略掉他的存在。
然而,在这极致的沉寂之下,是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
幽刹将自己关在权限允许访问的资料库深处,调阅着所有关于雄虫心理、贵族礼仪、乃至历史上那些成功或失败的雌侍求纳案例的记录。
他像一个最苛刻的分析师,剖析着查之恒每一个公开的举动、每一句流传出来的话语,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可能的倾向或偏好。
他排除了所有华丽辞藻和浪漫桥段——那与殿下的性格格格不入。
他也否定了直接跪地陈情——太过鲁莽,可能适得其反。
他甚至模拟了数十种开场方式和可能引发的对话走向,评估着每一种的风险与收益。
这比他制定任何刺杀或渗透计划都要耗费心神。
目标的不可预测性太高,失败的代价太大,让他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浅金色的瞳孔因缺乏休息而布满了细微的血丝,但他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
他需要找到一个契机,一个既能自然接近殿下,又不会显得突兀冒犯的时机。
同时,他也在暗中调整着无光小队的监控重点,分出部分精力,密切关注着与那丝来自宇宙边缘的异常频率、以及虚空编织者相关的任何风吹草动。
他隐隐觉得,这或许能成为一个……有价值的筹码,或者说,一个展现他超越影刃价值的切入点。
……
悦知府,晨曦初露。
查之恒难得地早起,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慢悠悠地品着雷恩为他沏的晨露花茶。
他脸色比前几日好了些,但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那是精神力尚未完全恢复的迹象。
“雄主,‘深空之影-III’舰队传回了新的数据包,已经解密完成,珀奚做了初步筛选,标记了几条可能需要您过目的信息。”
雷恩将一枚轻薄的数据板放在石桌上,低声汇报。
查之恒“嗯”了一声,没有立刻去看,反而问道:“府里最近没什么事吧?那只蛾子消停了?”
“绛灵暂无新的动作。府内一切平稳。”雷恩回答,目光扫过查之恒依旧略显苍白的脸,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只是……幽刹近日似乎过于安静了。”
查之恒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紫珀色的眼眸瞥向雷恩:“你跟他说了什么?”
雷恩沉默一瞬,没有隐瞒:“属下只是点明了他的心思,给了他一个选择。”
查之恒闻言,轻轻哼笑了一声,听不出是喜是怒:“你倒是大方。”
他将杯中花茶饮尽,放下杯盏,“随他去吧。一把刀,用得顺手就行,至于他心里想什么,只要不影响正事,本王懒得理会。”
话虽如此,但他脑海中却不由得浮现出那日训练区外,感受到的幽刹那混乱又拼命压抑的精神波动。
看来雷恩的“点明”,让那把本就有些不安分的刀,更加躁动了。
雷恩听到这话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打算点明殿下的口是心非。要不是上了心殿下何至于管幽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