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雷恩的手,重新躺好,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
“不过,无妨。悬星容得下这份危险。只要他这把刀足够锋利,指向正确的方向,我不介意给他一个归宿。”
雷恩沉默了片刻,继续手上的动作,力道依旧精准温柔。
他明白,在雄主心中,凌奕已被划入了某个特殊的范畴。
那不是取代,而是一种补充。
如同拼图,找到了契合的另一片。
“他的军功,足够他晋升至少两级。”雷恩换了个话题,“军部可能会借此将他调离前线,或者派往更危险的地方。”
“由他去。”查之恒闭上眼,“路是他自己选的。是成为折翼的笼中鸟,还是翱翔的猎鹰,看他自己。悬星,永远是他最后的退路。”
这话语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雷恩知道,这不仅是说给凌奕的,也是说给他,以及所有被雄主纳入羽翼之下的虫听的。
露台上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微风吹过铃兰的细响。
查之恒似乎睡着了,呼吸平稳。
雷恩静静守在一旁,看着他安宁的睡颜,心中那份因凌奕而起的细微波澜,渐渐平复。
雄主的信任与偏爱,从不是独占的。
他给予身边每个特殊的个体以不同的位置和期待。
而雷恩自己的位置,早已坚不可摧,那是历经生死、融入骨血的羁绊,无人可以撼动。
遥远的军部医疗中心内,凌奕紧握着那支药剂,重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如同找到了北极星的迷航者。
他低声呢喃,如同立下誓言:
“殿下……我会变得更强,强到足以站在您身边,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刃。”
——
夜色下的悬星,万籁俱寂。
一道身影借着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避开了王府外围的常规巡逻路线,如同融入夜风的幽灵,精准地落在了悦知府外围庭院的一角。
是凌奕。
他并未穿着军部的制服,而是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便装,勾勒出精悍流线型的体魄。
伤势显然还未完全康复,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但那双重瞳在月光下却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压抑已久的情绪与孤注一掷的决心。
他没有试图进入内室,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株巨大的月光木兰树下,仿佛在等待,又像是在积蓄勇气。
他知道,以殿下的精神力,在他踏入王府范围的瞬间,就应该已经察觉了他的到来。
果然,不过片刻,内室通往庭院的门被无声推开。
查之恒披着一件墨色暗纹的睡袍走了出来,乌黑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在月色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他脸上还带着被扰清梦的淡淡慵懒,紫珀色的眼眸半眯着,落在凌奕身上。
“擅闯王府,凌奕上尉,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查之恒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听不出喜怒。
凌奕单膝跪地,垂首,声音因紧张和激动而微微紧绷:
“卑职知罪。但有机密情报,无法通过常规渠道呈送殿下,只能冒死前来。”
“哦?”查之恒缓步走近,停在凌奕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月光将他修长的身影拉得更长,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军部的功劳和晋升还不够你忙的?深更半夜,跑来我这里献什么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