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自己佩戴的那只雌麒麟体态更大,造型更显矫健威猛,金身璀璨,雕工古朴,爪牙清晰,眼神凛然,一望便知是男子随身之物,年代似也更为久远。
麒麟
湘云屏住呼吸,拿起那只雄金麒麟,冰凉的金属触感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一直烫到她心里去。
她将自己的雌麒麟从荷包里取出,两相对比,一雄一雌,一大一小,威武与灵秀相映成趣,仿佛天生就该成对出现。
她放下麒麟,展开信笺。
卫若兰的字迹依旧挺拔如枪,言辞却更为直白恳切:
“湘云妹妹尊前:旌旗在望,鼓角催征。男儿以身许国,此去海疆,生死难料,然心中唯一牵挂,便是妹妹。”
“此麒麟乃我卫家祖传之物,自小便随我身畔,见证卫氏忠烈,亦承载我平生志气。今以此雄麟为聘,寄我一片赤诚。”
“若苍天见怜,若兰得以荡平寇氛,奏凯还朝,必三媒六聘,迎妹妹入门,此生不负。”
“倘若……马革裹尸,亦盼妹妹善自珍重,另觅良缘,勿以为念。麒麟成对,我心唯一。若兰手书,百拜。”
没有丝毫委婉,直接将祖传雄麒麟定为“聘礼”,将那份隐藏在沉稳下的炽热情感与生死托付的决绝,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面前。
湘云捏着信纸,指尖微微颤抖,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素来心性豁达,不喜小儿女扭捏之态,可面对这般重若千钧的托付与情意,也不由得心潮澎湃,难以自持。
她想起他昔日在园中与自己谈论枪棒时认真的眉眼,想起他赞她“巾帼不让须眉”时的欣赏,更想起这字里行间那份“我心唯一”的坚定与“勿以为念”的温柔。
暖阁内一时静极,宝钗、黛玉、探春、迎春皆屏息望着她,目光中有关切,有理解,更有无声的祝福。
半晌,湘云猛地抬起头,眼中水光氤氲,却努力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将那对金麒麟并排放在案上,雄雌依偎,金光流溢。
她拉住卫清徽的手,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清晰坚定:
“清徽姐姐,请你设法给卫大哥带个话儿,就说……就说他的‘聘礼’,我史湘云收下了!”
“让他安心杀敌,保家卫国!我……我就在这园子里,等着他凯旋!这雄麒麟,我会日日戴着,绝不相负!”
她没有羞涩,没有回避,坦荡直接地回应了那份沉甸甸的心意。
这份坦荡,源于她本性里的光风霁月,也源于对方给予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尊重。
卫清徽反握住她的手,用力点头,眼中亦有泪光闪动:“云妹妹放心,你的话,我一定带到!哥哥他……他定会平安回来的!”
黛玉悄悄递过一方素帕,宝钗温言道:“云丫头有此决断,是好事。卫将军一片丹心,天地可鉴。”
探春也道:“正是!待卫将军凯旋,咱们这‘压缩饼干’若研制成功了,正好给你们贺喜添妆!”
湘云破涕为笑,小心地将两只金麒麟并排收好,贴身放入怀中,仿佛将那份承诺与牵挂一并珍藏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将思绪拉回眼前,指着案上的材料,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亮:
“好了!私事已毕,咱们这‘军国大事’可不能耽搁!快,三妹妹,咱们接着试那压制糕饼的法子,我倒要看看,究竟能做出多硬实顶饿的宝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