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老人，手艺扎实，先跟他学控火、看火候、打黑铁胚！今天打五十块胚子！打不完别吃饭！”
林长生走到沉默寡言、满脸烟火色的老王头工位前。老王头没抬头，沙哑道：“看好了。”继续捶打。
林长生拿起锻锤，仔细观察老王头的动作：控火节奏，捶打落点，听金属声音变化。
基础黑铁胚，比张师傅的初级考题简单。
关键在火候控制和发力技巧，避免砸裂。
轮到自己上手，他生起地火，钳起铁胚灼烧，观察颜色变化。
怀里的卡卡西微微动了动，传递来“火候…刚好…现在…”的细微意念提示。
“就是现在！”老王头沙哑提醒。
林长生迅速钳出通红铁胚放铁砧上，举锤。
他没有猛砸，调整呼吸，锤落如雨点，力道均匀精准，每锤落杂质节点，清脆密集的“叮当”声，火星有节奏溅射。
卡卡西在他怀里安静感知着锤击反馈，偶尔传递“力…轻点…这里…杂质多…”的微调意念。
很快，一块杂质祛除大半、形状规整的黑铁胚迅速成型，效率远超旁人。
老王头用眼角余光看着，满是皱纹的脸松动了一下，微不可察点头，沙哑道：“…还行。控火再稳点。继续。”
林长生心中并无多少得意，反而更沉静下来。
看来这天工阁的基础要求，还在掌控之内。
他没有停顿，立刻钳起第二块铁胚送入地火。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模仿动作，而是更专注地感知着老王头控火时那火焰颜色的微妙差异.
以及锤头落下时，力道透过金属胚传来的那种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震颤反馈。
这老师傅手下有真东西，不只是力气活，是对材料本身的理解。
他一边揣摩，一边调整着自己的节奏。
几块铁胚打下来，他的动作不仅流畅，更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精准感，仿佛能“听”到杂质在锤击下碎裂剥离的声音。
汗水浸湿了粗布短褂，紧贴在身上，大宗师巅峰的体魄让他对这种单纯的体力消耗几乎无视，心神完全沉浸在对“力道”和“火候”的细微把控中。
间歇时，他目光快速扫过丙字七号房。
这里的环境远比临川郡的地火室粗犷、嘈杂，也更……真实。
学徒们个个汗流浃背，面色被地火映得忽明忽暗，没人交谈，只有连绵不绝的锤击声和风箱的呼啸。
刘管事洪亮的呵斥声时而炸响，精准地砸向某个火候过了或力道散了的学徒。
啧，修仙界的生产车间，管理倒是挺‘狼性’… 他内心吐槽，不过也好，目标明确，干得好坏立竿见影。
只要活儿漂亮，大概就能少挨骂。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老王头那柄锤头已有些变形、木柄被磨得油光发亮的旧锤子上，又扫过对方那看似随意却总能落在最关键节点上的锤点。
这老师傅在这儿年头不短了…他这手对材料的‘感觉’，怕是比很多花哨技巧都有用。
想到这儿，他捶打得更加用心，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刻意去体会那种“力透杂质而不伤胚体”的微妙分寸感。
又完成几块胚子后，老王头再次沙哑开口，这次话多了一句，眼皮都没抬：“力气是死的，料是活的。省着点用，细水长流。”
林长生手上动作一顿，仔细品味了一下这句话，才点头应道：“谢王师傅指点。”
力气是死的，料是活的…细水长流… 他琢磨着这话里的意味，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铁胚，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有点意思。
这老师傅，说不定真能学到点课本上没有的东西。
他不再去盘算那遥不可及的灵石数目。
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控火、每一次落锤的细微协调中，感受着力量在肌肉筋骨间流转，最终凝聚于锤尖那一点的精妙控制。
先不管别的，把眼下这最基础的‘打铁’，吃到骨髓里再说。
铛！铛！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