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生脚步沉重地离开了林家小院。
那块温润却透着诡异的玉佩,那离奇的出现方式。
那临终的遗言——“逃出来了……别回去……千万别回去……”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心上,搅得他心绪翻腾。
林三的身世,像一片巨大的、充满未知的阴影,骤然笼罩下来,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
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卡卡西的龟壳,小家伙传递来一丝带着“疑惑”的模糊情绪。
“卡卡西,根据我前世看过的小说分析,三哥怕不是来自上界的修仙大族。不过我们已经有了最大的外挂,不羡慕不羡慕,苟着就好!”
作为穿越者,林长生深知林三未来注定不凡。
所以,他刻意与林家交好,除了打铁的本职,也时常去林家帮忙干些力气活,劈柴挑水,修补些简单的农具家什,甚至特意给林三母亲打制轻便好用的柴刀。
这份“热心”,既是出于对孤寡的同情,更深层的原因,是他清楚林三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投资主角的家人,总不会错。只是没想到,这份“投资”背后,竟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
回到铁匠铺,炉火正旺,张麻子佝偻着背,正费力地拉着风箱,每拉一下都伴随着一阵压抑的咳嗽。
扑面而来的热浪和熟悉的打铁声,让林长生纷乱的思绪稍微沉淀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恢复了那副“老实学徒”的平静,走过去接过风箱杆:“师傅,我来吧。”
张麻子喘着粗气,浑浊的眼睛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让开位置,走到角落那张破旧的藤椅上坐下,又灌了一口劣质的烧刀子。
试图压下喉咙里那挥之不去的痒意。
辛辣的酒气混合着铁锈和炭火的味道,弥漫在小小的铺子里。
林长生沉默地拉着风箱,炉火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蜡黄的脸庞,也映照着张麻子灰败的脸色和越发佝偻的身影。
风箱发出沉闷的“呼哧”声,炉火“噼啪”作响,夹杂着张麻子间或的、仿佛要将肺咳出来的压抑咳嗽。
林三身世带来的巨大谜团和震撼,暂时被眼前这沉重而真实的现实压下。
易容术……这个念头在他心底愈发清晰和迫切。他必须更快找到它!
否则,下一个被时间无情揭露“异常”的,就是他自己!
五年时光,如同铁砧上飞溅的火星,转瞬即逝,却又在细微处烙下深刻的印记。
铁匠铺的炉火依旧灼热,但挥动大锤的主力,早已悄然变成了林长生。
他赤裸着上身,肌肉线条在火光下贲张,汗水沿着结实的脊背滑落。
手中的小锤精准落下,“铛!”一声脆响,引导着烧红的铁料在砧台上延展变形。
他的动作沉稳、流畅,带着一种浸淫多年、深入骨髓的娴熟。
每一锤的力道都恰到好处,落点精准无比,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小心翼翼控制力道的新手。
八品境界的力量被他完美地收敛在“优秀铁匠”的范畴内,效率极高。
他的脸上,那刻意维持的“病容”——蜡黄的脸色,微微凹陷的眼窝——早已成为常态。
五年不间断地使用黄藤根和枯叶草调配的药糊,加上他刻意收敛的精气神,效果显着。
李婶如今看到他,只会关切地问一句“长生啊,脸色还是不太好,多歇歇”,再也不会提“一点没变”这种话了。
张麻子那曾经探究的目光,也早已被漫长的岁月磨平,只剩下习惯性的、浑浊的审视。
时间在铁锤的敲打声中悄然滑过,变化在点滴中累积。
林长生也慢慢开始从辅助师傅变为了主力,起初,来找林长生打铁的多是些修补活计——豁口的锄头,卷刃的镰刀,断裂的犁头。
他总是一丝不苟地完成,手艺扎实,价格公道。渐渐地,找他定制新物件的人多了起来。
镇东头的猎户赵大,成了铺子的常客。
他第一次来定制铁箭头时,图纸画得歪歪扭扭,说话还带着点新手的生涩。
“小林师傅!小林师傅在吗?”赵大洪亮的声音在铺子门口响起。
他背着一张半旧的硬弓,腰间挂着新编的箭壶。
林长生放下手里的活计,擦了擦汗走过去:“赵大哥,有事?”
“嘿!找你打点东西!刚学着进山打猎,想打二十支好点的铁箭头!
喏,这是俺画的图样,你看行不?”赵大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图纸。
“行,能打。老规矩,三天后来取。”林长生点点头。
“好嘞!谢了小林师傅!钱先给你!”赵大爽快地付了定金,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走了。
林长生回到铁砧前继续干活。角落里,张麻子灌了口酒,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哝。
日子久了,赵大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壮实自信,图纸边缘也磨起了毛边。
他定制的东西也从箭头变成了猎叉,甚至后来还定制了一把趁手的猎刀。
“小林师傅!嘿!找你打点东西!你上次给我打的那批箭头,好使得很!
用到现在还利索!不过最近进山多,损耗大,想再打三十支!喏,还是老样子!”赵大递过那张熟悉的图纸,声音洪亮,脸上带着风霜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