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队伍，排得最长，像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长龙。
球迷们在他面前，都显得有些拘谨和紧张，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林昊很有效率，签名，抬头，点头，下一个。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挤到了桌前。
他满脸通红，额头上全是汗，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林……林指导……”少年因为紧张，声音都在发抖，“我……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林昊签名的笔停住了，他抬起头，看着这个一脸稚气的少年。
周围的安保人员正想上前维持秩序，林昊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
“问吧。”
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毕生最大的勇气，然后翻开了那个被他视若珍宝的笔记本，推到林昊面前。
本子上，用不同颜色的笔，密密麻麻地画着战术阵型图，旁边还有许多手写的注释。
他指着其中一页，上面画的是泰山队打浙江队时的中高位逼抢阵型。
“林指导，打浙江那场，我们用高位逼抢限制住了对手。但我在想，如果对方利用我们两个边后卫前压的身后空当，直接用长传打反击，那我们的中后卫是应该选择上抢延缓，还是快速回收到禁区保护？”
这个问题一出，周围几个懂球的球迷都愣住了。
这问题，太专业了。
林昊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惊讶和欣赏。
他看着少年，又低头看了看那个画满了战术图的笔记本。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少年手里，拿过了那支笔。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少年画的阵型图旁边，又画了一个简化的图形。
他画了一个边后卫，一个中后卫，还有一个后腰。
然后，他在边后卫身后那片巨大的空当上，画了一个箭头，指向回防的后腰，又在中后卫和对方前锋之间，画了一条代表距离的虚线。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他把本子推了回去，看着少年。
“明白了？”
少年看着本子上那几个简单的线条，先是愣了两秒，随即眼睛里爆发出了一阵狂喜的光芒。
他明白了。林昊的意思是，防守是一个整体。
边后卫身后的空当，不是只靠中后卫一个人去补，而是需要后腰第一时间回撤协防，形成局部的人数优势，同时中后卫要保持距离，延缓对手的进攻，为队友回防争取时间。
一个看似复杂的问题，被几个简单的箭头，解释得清清楚楚。
“明白了！我明白了！谢谢林指导！”少年激动得连连鞠躬，抱着笔记本，像是捧着一本武功秘籍，一步三回头地被后面的人潮推走了。
周围的球迷，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全都安静了下来。
不远处的王大雷，还在跟小球迷吹嘘着自己的“二过一斜插肋部”理论。
而在这里，林昊只是用几笔，就为真正的求知者，打开了一扇通往战术世界的大门。
这一刻，谁是“王指导”，谁又是真正的战术大师，高下立判。
现场的媒体记者，疯狂地按下了快门，记录下了这安静而又震撼的一幕。